第96章 贾模:一族之命,皆系于我手?
文鸯长叹一声。
“唉,并非末将不想搭救。”
“只是这陛下之令,谁敢不从?”
“这东安郡王,也下了要求,任何人不得入内。”
“即便是末将,想来看看娘娘,恐怕也比贾兄体面不了多少。”
贾模眉毛紧皱,面有疑色,随后神秘地凑近文鸯,问道:
“文将军,以你之见,此番对皇后的发难,究竟是何人所为?”
“是东安郡王,还是楚王,亦或是……”
“陛下?”
贾模最后的这个猜测,却是将文鸯震得心里发毛。
“这贾模,竟然能怀疑到陛下头上去……?”
“陛下今日兴许是表现得太过耀眼,很难不引起他人的注意。”
“看来,我的动作要加快了。”
于是,文鸯便攀上土墙,低声说道:
“娘娘,以末将愚见,陛下一向愚钝,又怎么会有所涉及?”
“据臣所知,此次发难,乃是东安郡王和楚王的主意!”
贾南风眨眨眼睛,目光在文鸯脸上扫了一遍又一遍,将信将疑道:
“陛下今日,可是有些古怪,难道文将军没有察觉?”
文鸯低头尴尬说道:
“某今日不在殿上,因此不甚明了。”
贾南风恍然大悟,便点点头,说道:
“哦哦,这倒也是……”
“罢了,假若真是二王从中作梗,那文将军可有何妙计?”
文鸯说道:
“眼下,局势已经对娘娘十分不利!”
“东安郡王如此发难,显然是要将贾氏置于死地。”
“臣在禁军中暗自探得,东安郡王和楚王,废黜娘娘之意由来已久。不仅如此,下一步,还要对整个贾氏出手!”
“此番将娘娘囚禁,恐怕……才只是第一步。”
贾模惊诧之下,神色尽显慌乱。
反倒是刚刚哭哭啼啼的贾南风,此刻已经收起了演技,眼神也变得凶横毒辣起来。
“司马家这一老一小,真是阴魂不散!”
“本宫已经将京都禁兵,悉数交到了他们手上。如今,竟然还对我贾家起了主意!”
贾南风眼中凶戾毕现。
一刹间,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
这时,文鸯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于是,他将头一低,将手恭敬地抱拳行礼,说道:
“幸亏,娘娘还将一部分兵权,交到了末将的手中。”
“现在,正是末将为娘娘效死力之时!”
贾南风闻言,喜出望外,一把抓住文鸯的手。
精心养护的美甲,竟也是抠进了文鸯的皮肉里。
文鸯忍着疼,咬牙说道: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不如,娘娘即刻命贾家在外矫诏一封,臣拿着此诏书,迅速调集部队。”
“趁着二王今晚松懈,一举将他们控制住!”
“之后,要如何处置他们,便是娘娘您说了算。”
“矫……矫诏?”
贾模听了,却是当即犹豫不决。
“这矫诏,可是死罪呐!”
“阿南,真要做到如此份上?”
贾南风听了,眼神却更加坚定。
“族兄,如今二王已经骑到我们贾氏头上来了。”
“你看看阿南,现在是什么处境?”
“如果再不抓紧时机,恐怕就真的只能徒留悔恨了!”
“矫诏算不得什么。”
“往日那太极殿的诏书,不也皆出自本宫之手,有何奇怪?”
“往远了说,那杨骏所作所为,把持朝堂,奏折皆由他阅批。这与矫诏,又有何分别?”
文鸯听了,心头却是一乐。
“呵,杨骏现在落得一个什么下场,你们难道不知?”
贾南风眼珠子不断地转动,终于,她下定了决心。
“文将军,以本宫之见,就这么办!”
“族兄,贾氏一族命脉,可就皆系于你手了!”
见眼下,贾氏一族的命运转折点,竟然忽然就握在了自己手中。
贾模不禁手脚发软。
他往日在贾家,俨然一副长兄,甚至是家长的架势。
但是,他的心思,并没有贾南风那般果决毒辣。
相反,他是一个折衷派。
既希望贾氏发展壮大,又不希望被朝廷所指,落下一个败坏的名声。
权倾朝野,隐而不显,斗而不破,才是他所追求的。
而眼下,这一条路,却是和造反也没什么分别。
贾模颤颤巍巍地开口:
“先前,推翻杨骏,那是有宗室支持。”
“宗室二王,是陛下的亲族,勤王一说法,尚且可以圆过去。”
“但是,此番却要将矛头对准东安郡王和楚王两个宗室……”
“为兄,心有不安呐!”
这时候,贾南风又在他耳边吹风道:
“族兄岂不闻,成者王,败者寇?”
“只要我们确保事情谋密得当,成功拿下二王。想要怎么编造事实,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此事……事关重大,事关重大……”
“且容为兄回去想想,回去想想……”
说罢,他便双手一拱,匆匆离去。
身后,贾南风低沉的声音循着风飘来:
“族兄,勿忘阿南,勿忘贾氏上下老小数百人之命脉呐!”
文鸯心中冷哼:
“这贾南风已然上道。”
“陛下猜得没错,这贾南风心性果然狠辣。”
“竟是那一不做二不休之人。”
“虽然我亦是有所猜测,但始终不及陛下那般笃定……陛下,真不愧是贾南风的枕边人。”
“如今,我便回去召集弟兄,以待暗号。”
“只要贾府诏书一来,便可即刻‘起事’!”
贾模回到府上。
左思右想,茶饭不思。
忽然,叔母郭槐又来到他的屋外。
不断地叩着他的门窗。
“阿模,阿模呐……”
“你可是去看了南儿?”
“快出来与叔母说说,我的南儿现在处境如何?”
贾模心中烦躁,却也耐不住叔母坚持不懈地叩门。
便站起身来,推开门出去了。
郭槐跟在他身后,不停地念叨:
“我的南儿啊……”
“我的南儿啊……她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苦,突然被抓去那荒郊野岭的,可怎么习惯呢……”
“陛下,他怎地这样狠心呀?”
贾模听了,怒上心间,怒道:
“叔母!你也讲点道理!”
“阿南这番是当着朝堂众臣,给天子脸上抹黑!”
“换了哪个皇帝,能够不发怒?”
“你们也真是,怎能如此惯着阿南?”
“瞧给惯成什么样子了!”
“有今天,也是咎由自取!”
说罢,兀自坐在了正堂的椅子上,不断地拍打着胸膛,舒缓自己的郁闷和焦躁。
见到自己的侄儿是真的发怒了,郭槐也知道自家女儿理亏,便絮絮叨叨地说道:
“我何尝没有劝过她呀……”
“我还劝过她,要善待太子,虽然并非亲生,但以后也是储君……”
“可她不听,叔母能怎么办呢?”
贾模不耐烦道:
“哎哎哎,别说她了!”
“现在,不是阿南一个人的问题。”
“弄不好,整个贾家,都要完蛋!”
当下,郭槐便是止住了那喋喋不休的嘴。
她以手捂口,神色惊恐道:
“陛下,难道要诛灭我们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