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维克讲述自己成为黑帮老大的经历，卢西恩的表情一时间变得格外精彩。

　　不管怎么说，“卧底混成帮派老大”这种事都过于戏剧化了。

　　现在想来，应该是维克因为他的污染成为了超凡者，然后被灰先生发现，灰先生误以为维克是遭受了厄难焦油的污染成功晋升的超凡者，所以起了培养的心思？

　　不得不说，这真的很有乐子。

　　不过现在不是感叹这事情的时候。

　　听着维克讲述灰先生杀死前任老大的过程，卢西恩的眉毛微微皱起。

　　他一开始就知道灰先生是一名超凡者，但是这种不经任何接触就完全静音并迅速杀死一个人的能力只是听着他就觉得诡异。

　　这到底是什么命途的能力？

　　卢西恩皱着眉头回忆之前在守夜人藏书室看过的知识，

　　“常见的命途中，【协乐】可以做到彻底静音，【灵媒】能不经接触就杀死人，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其他命途都或多或少有类似的效果……但那名灰先生不仅能同时做到这两件事，还有疑似降低存在感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能力……还有可能是什么命途？”

　　卢西恩眼前一亮，一道灵光在他脑海中闪过！

　　“苍白，没有‘存在’！这不就是那名苍白王者？”

　　卢西恩微微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左手，虽然隔着手套，但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左手是什么样子！

　　他的左手在吸收了笔记散发出的白雾之后变得相当冰冷，似乎温度固定下来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转暖的倾向，而且是同样的苍白色……

　　这同之前在回溯中看到的还有维克描述的手部简直一模一样！

　　卢西恩突然有种预感，若是自己左手再多接触一些苍白雾气，就会变得跟灰先生的那只手一模一样！

　　所以灰先生的能力来自那个苍白雾气上的王者？

　　很有可能！

　　将这些信息和结论默默记在心里，卢西恩抬头看向维克，转而问起了另外一件事：“对了，灰先生有说准备带你们转移到哪里吗？”

　　“没有。”

　　维克摇了摇头，

　　“这方面他什么都没跟我说。事实上在下令撤退的命令之后他就把我们看得很紧——

　　“我本来是没机会跟您传信的，但就在刚才，灰先生像是收到了什么消息，突然很匆忙地离开了，离开前他让我们恢复正常工作，不要将转移的信息透露出去。我也是借着将仓库再巡逻一遍的由头偷偷跑出来的。”

　　说到这，维克顿了顿，面色有些忧虑，

　　“先生，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我想将所有人都变成同志，让他们不再被压迫——但现在我却要眼睁睁将他们被抛弃，您说，这真的对吗？”

　　“不对。所以我们应该干他丫的灰先生！”

　　……

　　坐着公交马车从西区回到了冬青街，诺亚一下车就微微皱起了眉。

　　她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味。

　　超凡者的感官往往都相当敏锐，尤其是学者更是如此。

　　自出门后就一直出现的不安感一下子变得强烈，诺亚皱眉仔细分辨着那烟雾的气味。

　　味道刺鼻，隐隐有些酸臭辛辣，像是化学品燃烧的味道，

　　那并不是炊烟的气味，而是——

　　火灾！

　　感受着灵性的示警，诺亚瞳孔微微收缩，她迈开腿，脚步逐渐加快，在路人困惑的注视下飞奔着跑向银匙巷！

　　那刺鼻的烧焦味越来越大，以最快速度跑进银匙巷的诺亚猛地抬头向前看去——

　　前方的排屋上浓烟滚滚升起！

　　叫嚷呼喊声此起彼伏！

　　哪怕心中早有预感，在见到面前这一幕时，诺亚仍瞪大了眼睛！

　　因为着火的屋子就是银匙巷17号！

　　她的家！

　　排屋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员在一旁维持秩序，连接着消防栓的蒸汽消防车停靠在门前，利用高压水泵将水喷洒在着火的房子上，附近还有许多人提着水桶水泵在一旁尝试扑灭小一些的明火，控制火势蔓延。

　　诺亚的大脑空白了一瞬，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挤到了人群的最前方，参与到了救火之中。

　　直至天黑，火势终于得到了控制。

　　随着明火逐渐熄灭，空气中的焦臭味随着风逐渐减淡，灰色的烟雾逐渐随风而去。

　　诺亚怔怔地看着被烟熏成灰色的屋子，觉得自己的头皮血管正在跳动，传来阵阵发麻的感觉。

　　房子死了。

　　父亲留下来的遗物大概也没了吧。

　　她这时候应该是该情绪崩溃地大哭或者愤怒大喊的，但诺亚却并没有生出过于强烈的情绪。

　　她一向如此。

　　扭头看向现场维持秩序的警员，诺亚分析着情况，

　　看那些警员警服上的徽章，似乎是实证之手的人。

　　就跟守夜人一样，普通的火灾绝不会出动实证之手，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火灾是因为超凡事件！

　　想到了临出门看到的那辆消防车，诺亚闭了闭眼，

　　也就是说，她前脚出门，后脚她的屋子就着了起来！

　　诺亚一边想着，一边沉默地扫视那些实证之手的面庞，终于认出了一个她还算有些熟悉的面孔——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也是当时参与处理她父亲后事的人之一。

　　诺亚沉默地走到了那名警员身边，深吸一口气，声音平静地问道：

　　“怎么了？”

　　“诺亚女士？”那警员正用手帕擦掉头上的汗水，听到问话声回过头来，看着诺亚，无奈地叹了口气，挤出一个笑，“哎，您没事就好。不用太担心财产，学会有火灾赔偿保险。对了，您最近一段时间还是回学会的宿舍住吧。”

　　诺亚微微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怎么了？”

　　听到这个问题，警员抬头警惕地环视了一圈周围，随后吐了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压低了声音，

　　“超凡者恶意纵火。那个人非常擅长隐蔽，幸亏发现的及时，我们已经把他抓住了，但他也是受人委派——诺亚小姐，您最近小心一些吧，可能有人盯上你了。”

　　说到这，他抬头看向诺亚，微微怔了一下，突然担忧地开口说道：

　　“诺亚小姐，您没事吧？您好像哭了。”

　　诺亚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帕擦了擦眼角，

　　“……没事，被烟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