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姬抬头望了龙骨一眼，眼中泛出几分复杂。

　　“若逆流而行，你必被反噬。”

　　“我若不行，他便归来。”九九低声，“你愿意吗？”

　　墨姬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点头。

　　“为这宿命……我陪你。”

　　二人同时举掌，银光再现，一道道灵纹顺着九九的掌心浮现。

　　灵珠虽被血光缠绕，却在这一刻挣扎出一丝银白之芒！

　　“他未完全融合！还能破！”

　　我大喊，转头望向陈瞎子，却忽然愣住。

　　就在他身后——

　　一道身影缓缓现身。

　　是个穿着灰袍的人。

　　手持青木拐，气息内敛得近乎透明。

　　那人一步步走来，眼神平静如水，却让我心神一震。

　　“赵磊？！”

　　我瞪大了眼睛——那是我的师兄！

　　我望着那道灰袍身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赵磊……你不是死了？”

　　他一步步走来，脚下尘土未起，身影仿若穿雾而至。

　　夜风撕扯他的衣角，灰袍猎猎作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在血红色的光芒中显得格外冷峻。

　　他没直接回答我，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目光平静。

　　“你还是太冲。”

　　我一怔，心中翻涌的情绪却无法言说。

　　赵磊站定，转头望向龙首方向，神情凝重。

　　他从背后的行囊中，缓缓抽出一物。

　　那是一块黑色金属，呈不规则的菱形，其表面布满了扭曲繁复的刻纹，像蛇，又像龙，古老得连我一眼看去都觉得头晕目眩。

　　“这玩意儿……你从哪儿弄来的？”墨灵皱眉。

　　赵磊低声道：“此物名为——天陨铁。”

　　他将金属牌托于掌心，手指轻敲其表，只听“铮”一声脆响，那声音居然有种震魂的感觉，连空气都为之一紧。

　　“天陨铁乃天外遗族遗留之物。”

　　“它能破除龙骨与地脉之间的灵性链接。”

　　他目光锐利，扫过在场众人，停在陈瞎子身上，声音一字一句。

　　“我消失这几个月，便是在查蛇族与墨族源头。最终我发现，蛇骨不过是引子，真正可怕的，是埋在山脉深处的——‘起源’。”

　　“你胡说！”陈瞎子咬牙切齿，指着赵磊，面色扭曲，“你不过是当年被逐出灵院的弃徒！”

　　赵磊目光冷漠：“你们陈家是蛇族走狗，旧誓早已断绝。”

　　“我从未信你一句话。”

　　话音未落，天色骤变。

　　电闪雷鸣，自天顶落下。

　　乌云翻滚，像黑色触手在空中攀爬，围绕蛇颅山旋转成漩涡。

　　龙骨咆哮，其血肉已生至第七节脊柱，骨骼之间流淌着鲜红液体，皮肤之下甚至浮现出细密血管，若隐若现，如龙筋在涌动。

　　我看得心惊肉跳，那已不是死物，而是……活的。

　　“九九，准备。”墨姬低声道，灵体渐实，手中已结印。

　　九九眉心银纹涌动，灵珠重新升起，银芒在她掌间凝聚为一道光轮，缓缓旋转。

　　她与墨姬对视一眼，齐声念出古咒。

　　“灵归其源，蛇血沉息——！”

　　银光化作网状咒纹，朝龙骨疾射而去，与血光相撞，爆出刺耳轰鸣！

　　龙骨顿时一阵扭动，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震得人耳膜欲裂。

　　陈瞎子仰天怒吼：“你们破不了的！这是王的血脉！”

　　他猛然挥手，数千银蛇狂涌而出，扑向九九！

　　赵磊却早已出手，将天陨铁高举过顶。

　　“斩龙——破脉阵！”

　　他猛地将那块黑铁朝地面砸下！

　　轰！！！

　　一阵剧烈晃动从山腹升起。

　　大地轰鸣，仿佛整个蛇颅山都被捅了一剑！

　　一道裂缝自龙骨下方炸开，如蛛网般蔓延而出！

　　龙骨发出尖啸，血肉开始逆流！

　　“他成功了！”我惊呼，正欲上前帮忙。

　　可就在此时，一道闷雷般的震响从龙首后方传来。

　　轰隆——！

　　那堵岩壁，竟然……碎了！

　　无数碎石飞溅，尘烟弥漫。

　　我本能地抬手遮眼。

　　等烟尘散去，我与九九几乎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那龙首穴之后，竟是一个更大的溶洞！

　　如穹顶般的空间，幽深而庞大，顶端悬挂着无数冰锥，仿佛倒挂的尸骨，寒意森然。

　　而在洞窟正中央，伫立着一块巨大的冰晶。

　　冰晶高有十丈，通体透明，内部却封着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双手抱胸，似乎一直在沉睡，周身散发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古老气息，像是从洪荒中封存至今的活化石。

　　我们几乎是同时怔在原地。

　　那片刚崩塌出来的溶洞，幽深空旷，仿佛另一个世界。

　　洞顶如穹，垂下成百上千根冰锥，表面透亮如镜，却映不出人影。

　　脚下湿滑石地一片寂静，唯有水珠滴落声在空气中回响，清脆得像是骨头裂开的声音。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屹立中央的巨大冰晶。

　　高足十丈，宽如城门，宛如整块远古玄冰切割而成，晶体通透，其内却封着一个人形之物。

　　隐约能见那冰中之人——

　　竟长着六条手臂！

　　六臂交叠于胸，双腿垂立，整个人悬在冰中，像在沉眠，又像在……等谁叫醒他。

　　那身影高大挺拔，轮廓分明，却被冰霜遮掩，看不清面目，但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气息——

　　古老，沉重，仿佛连空气都不属于这个时代。

　　“那是……人吗？”陆玉清声音低哑。

　　“不像。”我喉咙发紧，指关节发白。

　　陈瞎子退后了一步，脸上原本的狂热，被一种异样的惶恐吞没。

　　他的嘴唇颤抖着，刚要说话。

　　“咕哇——！”

　　龙首之下，李长青忽然仰天怪叫！

　　他的身体剧烈抽搐，青铜色的鳞片一片片剥落，黑血顺着嘴角流淌。

　　而他的眼睛，却变得诡异无比——

　　眼白全部消失，双瞳泛红，中心竟浮现出一轮古老的图案，像是某种禁忌的咒纹！

　　他张嘴，发出的却不是任何熟悉的语言。

　　那声音断断续续，低沉空灵，仿佛跨越千年的远古之语，从他体内传出：

　　“塔……卡拉……哞……瑟……”

　　我听不懂，但那语调让我脊骨发寒，像听见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召唤。

　　赵磊脸色一变，低声咒骂了一句，眼中杀意骤起。

　　他沉声道：“他……看见了冰中的那东西。”

　　“什么意思？”我几乎喊出来。

　　赵磊紧盯那冰晶：“这不是咱们地上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