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难，很简单。”

　　阿姐的声音很是平静。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她走上前，开始解环。

　　“不算难？很简单？”

　　当初说这句话的人，好像还是他的师傅。

　　吹牛的吧？

　　众人不信。

　　刘墨正思忖着。

　　忽然听见一阵机簧咬合的清脆声响。

　　机关微微颤动，九窍连环锁，层层绽开，上面的符文次第亮起。

　　刘墨不敢置信地睁眼，闭眼，一而再，再而三。

　　十个呼吸不到的时间，这姑娘解开了？

　　这般的眼力手法，放在神机院新晋弟子中，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围观的学子们低声惊叹：“当年师姐也用了半盏茶时间...”

　　“最后那道子午连环扣，她竟用徒手破解，连文气都没有用到...”

　　一时间，又是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就连季咸也不禁诧异地打量起姐姐。

　　他第一时间动用了神农望气术。

　　眼眸中青光一闪。

　　没有异常。

　　不是大妖夺舍。

　　那是因为什么原因？

　　难不成真是才能超绝？

　　季咸没问。

　　阿姐也没说，只是朝着季咸浅浅一笑。

　　回廊上脚步声零落。

　　刘墨垂头走着。

　　他是神机院二师兄。

　　素来瞧不上这群山民。

　　季咸姐弟虽然是王掌柜引荐的，他照样看不上。

　　可现在，竟然被这瞎眼女子击碎了傲气。

　　她做到了自己当年没做到的事情。

　　三人回到大厅。

　　王掌柜瞧着刘墨神色黯淡，心里一沉。

　　季灵这是没过关？

　　不料刘墨开口便道：“王老，这姑娘有观微知著的才绝，正合我神机院的路数，只怕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王掌柜心头一喜，正要说话。

　　“待师傅回山，我必亲自举荐。”

　　刘墨继续道，“若我所料不差，当是亲传内定。”

　　“有劳了。”

　　王掌柜拱了拱手，“若陈院长觉着不成也无妨，学宫规矩我懂。我带他们再去其他两院碰碰运气。”

　　王掌柜想着。

　　季咸那小子的本事摆在那儿。

　　季灵是他阿姊，想来也差不到哪儿去。

　　“王掌柜慢走。”

　　刘墨瞧着季灵讨喜的模样，特意送到门外。

　　“那两家学宫八成也去了张县令那儿，一有信儿我立时差人报来。”

　　王掌柜应声出了门。

　　待转过街角，才对季灵低语：“机关术不过是儒道旁支，若不入眼，咱们另寻别处也使得。”

　　阿姐乖觉点头。

　　季咸想起方才刘墨两眼发亮的模样。

　　神机院怕是十拿九稳了。

　　而且，自己参悟文气，技艺有所精进，倒也不算亏了买卖。

　　紧接着，季咸姐弟随王掌柜又去了两处学宫。

　　那些外乡人引客入门，奉茶待客，陪着说话，样样挑不出毛病。

　　但眼底那丝轻蔑藏不住，与刘墨如出一辙。

　　外乡人自诩天之骄子，看山民像看土疙瘩，连女子修儒都要暗地撇嘴。

　　回来路上季咸咂摸出滋味。

　　内寨外寨终究不同。

　　外乡人来这穷山沟，图的是机缘造化。

　　季咸这样的山民，生来困在此地，命该如此。

　　在他们眼里，自己倒成了沾光的。

　　外乡人施舍改命机会，山民合该感恩戴德。

　　老话说得透，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规矩早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