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和同学们亲眼看见我们找到了盼望已久的粘土地,高兴的光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安排工作了,却把时间、疲劳和寒冷通通全都忘记了。就在大家和狗剩就修路、找水问题还在深入探讨的时候,突然山里头又传出了几声“咕咕喵~咕咕喵~”的猫头鹰叫声,这才打断了人们的谈话。此时,天色已经泛出鱼肚白,周老师看了看表,然后召集同学们一起打道回府。
在回去的路上,周老师兴致极高,他亲自领唱,带领我们一起反复唱起了《打靶归来》和《团结就是力量》两首歌。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mi duo la mi so,la duo mi duo rui愉快的歌声满天飞,歌声飞到BJ去,毛主席听了心欢喜,夸咱们歌儿唱得好,夸咱们枪法数第一,mi duo la mi so,la duo mi duo rui夸咱们枪法数第一,一二三四······”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钢还强,向着法西斯蒂开火,让一切不民主的制度死亡,向着自由向着太阳,向着新中国发出万丈光芒。······”
这歌声在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脆、洪亮,一下子响彻整个云霄······
伴随着动人的歌声,我们迈着矫健的步伐,在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九道谷三岔口。
“周老师他们回来啦···张小虎他们回来啦···”忽然间,前面三岔口进村的路口处响起了女同学们一阵阵的欢呼声。
“叫你们都在村里呆着,怎么这么不听话全给跑出来了。”周老师走到跟前对女同学们训斥道。
“周老师,我们不是晚上跑出来的,我们也是刚刚才到达这里的,是曹村长让我们来村口迎接你们的。”麻袋说道。
“是曹村长派你们来迎接我们的?”
“真的是曹村长派我们来迎接你们的。昨天晚上你们走了以后,很长时间没有回来,我们就去找曹村长,想让他叫人领着我们出去帮忙寻找张小虎他们,曹村长死活不准我们晚上出去。他说,有狗剩和周老师领着一帮男同学,肯定能够找到张小虎他们。如果他们晚上回不来,明天早晨我允许你们到三岔口迎接他们。”石见详细补充道。
“曹村长那么大岁数了,村里的事情就够他忙乎的了,还让他总替我们操心。走,你们谁跑得快,赶快跑回去告诉曹村长一声,就说我们已经全部安全的回来了。”
“我去”猴子百米速度11秒7,这时他完全忘记了疲劳,说完马上扭头朝村里跑去。
“不用了,我已经都听到了。”随着一声洪亮的声音,只见曹村长捋着他的山羊胡子迎面走了过来。
“曹村长,对不起,同学们给你添麻烦了。”周老师赶紧上前对曹村长表示歉意。
“这是哪里话,你们老师领着这些学生娃娃来到我们这,我们就把他们都当成我们自己的娃娃,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们能够安全的回来,比什么都强。你们大家都折腾了一晚上啦,赶快回去休息哇,今天就不要出工啦。”
听到曹村长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话语,我们许多同学当时就感动的流下了热泪。
利用今天不出工的时间,周老师要求大家上午都回去好好睡一觉,下午三点钟组织召开一个工作总结会。
我们几个回到屋里,躺在炕上才感觉到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尽管这时肚子里咕噜咕噜直叫,但是也挡不住上眼皮直打下眼皮的倦意,一合眼便呼呼大睡起来。要不是刘二后生喊我们起来吃饭,真不知道我们一觉会睡到什么时候。
今天中午刘二后生专门给我们做了一顿油炸糕、大烩菜。
“虎子、猴子,你们几个前几天帮我教训了大灰狼,替我出了口恶气,我一直没有机会报答你们,今天正好村里有人给我捎回来一些糕面,这顿油炸糕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刘大哥,您太客气了,我们在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给您添了那么多麻烦,还没来得及报答您,您却处处想着我们,让我们实在过意不去。”我说。
“你们来到我这,我是真心的把你们当作自己的亲弟弟看待,咱不说这些了,赶快吃饭。”
好久没有吃到这么香的饭菜了,今天中午我们几个是狼吞虎咽、痛痛快快的饱餐了一顿。
饭后,我们帮助刘二后生收拾了一下屋子便去村公所开会去了。
下午的会议由周老师主持,会议一共有两个议题。一是对我们寻找粘土地的四位同学提出表扬。二是对下一步工作进行了具体部署。根据工作部署,周老师把同学们分为两部分,男同学进行修路,女同学进行平整土地。同时,周老师给学校领导打电话,汇报了这里的情况,请求学校联系有关部门选派专业人员前来修建砖窑、烧砖和打井,并且提供脱坯和烧砖所需要的各种专业工具。
为了赶时间,赶进度,争取在新学期到来之际,能够烧成第一批砖,曹村长决定从明天起,每天专门给我们派一辆马车拉运铁锹、镐头等工具和绿豆汤。
周老师在同学们临睡前到各家各户提醒同学们晚上一定要休息好,明天一早大家全部都带好干粮和水向秃死怪山出发,全力以赴开辟我们脱坯、烧砖新的阵地。
这天晚上,我兴奋的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里都憧憬着新校区的未来。正当我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时候,忽然听见老板好像说了声:“我要去打大灰狼。”接着就看见他就坐起身来要下地。
“老板,你干什么去?”
“我要去打大灰狼。”
“你说你要去干什么?”
“我说我要去打大灰狼。”
“尽他妈的说梦话,瞎寻思什么呢?这深更半夜的打什么大灰狼,赶快上炕睡觉。”我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在嘀咕,当初叫你打大灰狼的时候是你自己主动退出,现在你充什么英雄,半夜三更要自己去打大灰狼,真是邪了门了!
老板听我这么一说,嘴里也不知道嘟嘟囔囔说了句什么,就又钻进被窝躺下睡觉了。
到了后半夜,我起来出去小便后回来,突然发现老板的被窝是空的,我以为他也去茅房了,我又出去到茅房一看,那里空无一人,院子的栅栏门却是虚掩着。不好,老板肯定一个人出去了。我赶紧叫醒猴子他们几个人一起出外边寻找。可是,我们几个人分头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老板的踪影。他能跑到哪里去了呢?我突然想起老板晚上说的话,他要去打大灰狼。
“快,明明、老狐狸你们两个回去向周老师汇报一下老板的情况,猴子、小点子我们赶紧去打大灰狼的那个山坡上,他很可能在那里。”我说。
在去往上次我们打大灰狼那个山坡的路上,我和猴子、小点子说了晚上老板说梦话的情况,他们两个也说,自从我们教训了大灰狼之后,老板见到我们总是那么不自然。而且他们最近几天也曾经遇到过老板晚上自言自语说梦话的时候,只不过没有把它当成一回事。现在看来,老板不仅仅是说梦话,很可能是得了什么夜游症。因为我们邻居家的孩子就得了这种夜游症,经常深更半夜的跑出来,一到夜晚家里人都让他闹得心惊胆战。
“老板~,老板~······”
我们一路就走,就看,就喊,可是一直走到了我们打大灰狼的地方,也没有看到老板的影子。
老板到底到哪里去了呢?
“虎子,快看,那里好像有一只鞋。”猴子用手指着山坡下一个地方说。
“好像是一只鞋,走,我们下去看看。”
我们三个人慢慢走下去一看,果然是老板平时穿的一只鞋。这只鞋被沙枣树枝挂着,下面有很长一段斜坡,好像是有人滚过或者被什么东西压过的痕迹,很可能是老板走到这里一不小心让沙枣树绊了一跤,摔下山沟。于是,我们便继续往下走寻找老板的足迹,但是我们只看到一些东倒西歪的沙棘树,却始终没有发现老板的任何踪迹。就这样我们一直走到山沟沟的最下面,在一块石头上发现了几滴新鲜的血渍,旁边有几个不规则的脚印,却还是没有发现老板的踪迹。
“老板~老板~”······
老板到底去哪里了,我们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我非常懊悔,为什么这几天不和老板好好沟通一下呢?他本来就少言寡语,心思很重,尤其是他主动退出我们教训大灰狼的计划,而我们又成功的教训了大灰狼之后,对他心理打击很大。就像昨天晚上,如果好好劝劝他,帮助他解开心结,可能就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情。但是,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关键的问题现在如何才能尽快的找到老板。
“老板~老板~”······
就在我们还在呼喊寻找老板的时候,明明和老狐狸找到我们说,周老师让我们三人继续寻找老板,不用参加秃死怪山的劳动了。周老师指示我们要想方设法,不惜一切代价一定找到老板,一旦有老板的消息马上向曹村长和周老师汇报,并且给了我们十斤粮票和十元钱以备他用。
这山沟沟里犬牙交错,四通八达,附近十里、八里虽然也有村庄,但是你走在山沟沟里却什么也看不见。我们为了防止漏掉任何一个地方,只好采取最笨拙的办法,一个岔路一个岔路,一个村庄一个村庄的寻找老板可能留下的痕迹。
由于早晨我们出来走的急,既没有吃饭,也没有喝水,还在不停的喊叫,再加上这突如其来的事情让人心急火燎,只一个上午的功夫,我们三个人的嗓子都嘶哑的说不出话来。
“猴子,小点子,咱们这么找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找到老板,不如我们先找个村子吃口饭喝口水,顺便打听一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找到老板。”我建议道。
“我同意。”他俩异口同声的说。
于是,我们爬上山坡来到一个村庄,敲开了一个老乡的家门,向他说明了来意,这个老乡非常热情的把我们请到家里,并且给我们煮了面条,还给我们每人加了一个荷包蛋。
饭后,他告诉我们说:“根据你们说的情况,你们的那位同学很可能是受伤后被人救走了。究竟是什么人救走的我不敢肯定,但是最有可能的是当地的猎户。”
“为什么?”
“因为山沟沟里面不能走车,而且经常有野兽出没,所以人们一般不从山沟沟里走路,只有猎户为了打猎才敢经常在山沟沟里面行走。”
“您知道附近哪个村庄有猎户呢?”我问。
“这附近的村里基本都有猎户,包括我在内也是一个猎户。地里有活的时候干点地里的活,平时都在山里转悠着打打猎,给家里人开开荤。”
“你们村叫什么名字?您怎么称呼?”
“我们村叫东擀杖村,我叫郭二娃,你们叫我二娃哥就行。”
“二娃哥,您能不能帮忙给我们联系一下其他村庄的猎户,看看他们有没有在山沟里发现一个城里的学生。”
“这个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这方圆几十里的猎户我都认识,一会儿我就分头去联系他们。你们就放心大胆的回去吧,我肯定会尽快的找到你们的那位同学,并且把他送到你们身边。”郭二娃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
“那我们怎么联系您呢?”
“这个不用你们担心,一有消息我会立刻通过信鸽告诉你们。”
“通过信鸽告诉我们?”
“是的,通过信鸽告诉你们。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我们方圆几十里之内通过信鸽相互传递消息那可有几十年的历史了。”
怪不得曹村长说当年日本鬼子在这一带扫荡到处碰壁呢,原来是日本鬼子还没有进村,村民们早就通过信鸽得到消息转移到山里去了。
“那太好了,我们这就回去等您的好消息。”
我们返回村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周老师和曹村长还在村公所焦急的等待我们的消息,我们把今天寻找老板的全过程向周老师和曹村长汇报后,曹村长对我们大家说:“你们很幸运找到了郭二娃,这个人很靠得住,他父亲当年是大青山抗日游击队里有名的神枪手,曾经立过赫赫战功,在解放战争中不幸把敌人的炮弹击中而牺牲。他既然答应帮助你们去找失踪的学生,就一定能够找得到,你们大可一百个放心!”
“他说一旦有消息就通过信鸽告诉我们,我们怎么没有看到过信鸽呢?”
“信鸽我们是每个村都指派专人饲养和训练,这样才不会轻易被别人发现,也才更具有隐蔽性。只有在关键时刻和紧急情况下,信鸽才能够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谢谢曹村长,那我们就回去等消息了。”周老师说完便领着我们走出村公所。
“张小虎,尽管曹村长和郭二娃都叫我们放心,可我就是放心不下。从明天起,你们三个每天轮流留一个在村公所等候消息,其余两个再到附近村庄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
老板在炕上躺着翻了个身,“哎呀,好疼啊!”
“大,大,他醒了。”一个男孩子大声喊道。
“他醒了?”随着话声,一个中年男子走进屋来。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睡在这里?”老板满脸疑惑。
“这里是西擀杖村,你已经在这里整整睡了一天一夜了。你一个城市里的娃娃咋就一个人跌到鹰嘴山的山沟沟里了?要不是我们父子俩打猎路过那儿,把你抬回来,没准儿你早就被狼叼走了。”
“我和我大看见你的时候可吓人了,你满脸是血,我还以为是个死人呢,”小男孩大声说道。
“小孩子,不要瞎说。”
“我又没瞎说,本来就是么。”小男孩有些不高兴,说完便离开了。
“你叫什么?你的头还疼不疼?想必你也饿了,快起来吃点东西,告诉我你住在什么地方,我把你送回去,省的你家里人担心”
“我叫樊春山,同学们给我起了一个外号叫老板。是城里的学生,我们来九道谷建分校,昨天晚上我梦见我打大灰狼的时候摔了一跤,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咋到的山沟沟里的我也不知道”。老板摸着后脑勺说。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咋就跌进山沟沟里的?”
“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以前有没有这种情况?”
“以前从来没有过,不过我最近常常做恶梦,经常半夜里稀里糊涂的起来又稀里糊涂的躺下,有时候自己也不知道起来干了些什么。”
“你很可能得了一种什么病,这离公社卫生院不远,一会儿你吃点东西,我带你去那儿看看。然后把你送回九道谷。”
“谢谢您,您就是我的救命大恩人!”老板从炕上下来,就要磕头。
“快起来,我们这里不兴这个,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你要有心以后路过记得来看看我,我就高兴了。”
“那您我该怎么称呼?”
“我叫陈虎蛋,你叫我虎蛋大叔就行。”
“虎蛋哥在家吗?虎蛋哥在家吗?”忽然,外面传来几声叫门声。
“我在,是二娃子吗?”虎蛋边说边开门。
“真的是你二娃子,你今天怎么有空跑到这里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是受人之托,来寻找一个从九道谷走丢的城市里的学生娃娃。”
“你算找对地方了,你要找的那个城市娃娃现在就在我家里。”
“真的?”郭二娃边说边推门进来。
“你这个娃娃让人们找的好苦呀!我现在就给你们老师和你们村村长报信,然后我带你回你们九道谷。”郭二娃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只信鸽,往信鸽腿上绑了个纸条,然后放了出去。信鸽在空中盘旋了几圈便飞走了。
······
“小点子,有没有老板的消息?”我和猴子两人在附近几个村庄打听消息回来,直接来到村公所。
“一点消息都没有。”
“老板已经失踪两天了,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周老师这几天急的连饭也吃不下,再这样下去肯定要生病的。还有曹村长说让我们放心,其实他自己也一直担心,我昨天值班,他一天到晚过来问过我几次。咱们也不知道郭二娃到底能不能找到老板,咱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赶紧想想看还有什么好办法能够早一点找到老板?”我说。
“快看,信鸽飞回来了。”小点子兴奋的大声喊起来。
我们几个人往外一看,只见信鸽在村公所上空盘旋了几圈,然后落在房檐上。
“快去叫曹村长。”
“不用叫,我在这”。曹村长原来一直在另外一个屋里坐着等消息。
信鸽见曹村长出来居然直接落到曹村长手上。曹村长从信鸽腿上取下纸条,看了看,“快去告诉你们周老师,就说那个学生娃娃找到啦。郭二娃说是先带他去一趟公社卫生院,明天晌午之前就能够回到咱们村。”
“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告诉周老师。”我们几个说完,快步跑出村公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