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坐在原位上,两兄弟和欧仁先行离开,回寝室了,他们下午只有一节四点半才开始的课程。
半小时后,玛德琳再次出现在夏尔眼前,她将齐膝短裙换成了一条黑色的长裤,长发也绑得更紧了些。
“你的三位跟班呢?”
“他们不是我的跟班,我是他们的跟班。才来不到五天,阿兰日堡的很多房间具体在哪里我都不太清楚,我以前的学校没有如此大的单一结构建筑。”夏尔跟在玛德琳身后,从正门离开主堡大厅。
“那这五天里,一定有许多人对你姓氏的由来很疑惑吧。还有本事被选入参加高等咒术课,很难不把你与某人相联系起来。”某人都来了,难道艾蒂安·葛勒尔的名声相当于这个世界的伏地魔吗?不过他的教学方法的确与那位名字都不能提的大魔头折磨敌人的手段有一拼。
“艾蒂安·葛勒尔,我听别人在我身后提起过无这个名字无数次了,可我无法在历史课的书籍中找到他的名字。”
“不光是艾蒂安·葛勒尔,许多人都希望让整个葛勒尔家族被遗忘,但你可以在图书馆的藏书中找到关于他们的部分记载。”离开主堡大厅后转进右侧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向上的台阶,右侧则连接着城堡内的花园。
“我最近没什么时间去图书馆,能请你简单地向我解释一下原因吗?”
“葛勒尔家族在十六世纪领导了巫师世界的改革,让巫师融通普通人的世界当中,并将魔法当作一种手段、一种武器、一种工具,让巫师们利用自己与生俱来的天赋拥有了地位与财富,还摆脱了被架上火刑柱的命运。
艾蒂安·葛勒尔为维护波旁王的统治,利用他手下的‘特殊宪兵’掀起了一场白色恐怖,不单单是针对普通人,还针对在政见上有异议的巫师,他是如此恐怖的敌人,以至于新贵族中无人愿意提起他,因为他象征着不好的回忆。
旧贵族则为了摆脱他们在白色恐怖时期刽子手的身份以及被追责的可能性,也选择遗忘葛勒尔家族,同时还能将葛勒尔家族曾经的贡献揽到自己头上;不过葛勒尔这个姓氏在旧贵族中依旧有着非凡的号召性,不少家族仍然以自己的祖先曾经迎娶过葛勒尔家族的女儿,自己身体里流淌着葛勒尔家族的血液而骄傲。”
真是前后矛盾,不过人就是自相矛盾的生物。
“那葛勒尔家族的直系后人呢?”
“艾蒂安·葛勒尔死后第二天,整个葛勒尔家族便从凡尔赛宫凭空消失了,人间蒸发了一样。有人认为他们被波旁王暗中毒杀了,有人则认为他们隐瞒身份躲起来了。”玛德琳带着夏尔来到台阶侧面,“所以你和马蒂厄之间的矛盾除了私人恩怨,还有着一层历史历史因素。”
“经过我这两天的观察,你同马蒂厄·儒贝尔的关系似乎挺近的。”
“这是你在上一个学校养成的习惯吗?偷窥别人?”
“我喜欢观察我的敌人,或者说潜在中的敌人,避免被小人一刀捅进后背。”
“我与马蒂厄的关系,不是我能选择的,他是我的表兄。”玛德琳站在台阶侧面的石壁前,侧过脑袋看着夏尔,“你尽管放心,他不敢对你做什么,旧贵族出身的学生不会让他轻易伤害到你。即便你没有葛勒尔家族的血,也有葛勒尔家族的姓氏,他们就算是自欺欺人,也会想方设法证明你同曾经的葛勒尔家族有所联系。同时,我的表兄是个懦夫,他的勇气只在欺负弱者时才会出现。”
“欧仁·布劳恩可不是弱者,我同他住在一起,知道他的本事,他百分之百有加入异常事务调查委员会的能力。”
“欧仁·布劳恩不会还击,在剑术课上,你认为他的护盾法术真的无法抵挡马蒂厄的火焰吗?正是因为加入异常事务调查委员会是他唯一的愿望,所以他宁愿被羞辱、被欺负、被孤立,也不会去冒犯异常事务调查委员会主席的亲戚。”女孩说完,将右手的手掌贴在一块石壁上,“Tuser Jol。”
石壁上的砖块开始不断向内翻转,然后留出了一个可以让两人并肩通过的黑暗大洞。随后,漆黑洞口内的油灯被点燃,照亮了通向城堡下方的台阶。当两人沿着刚刚出现的台阶向下走时,背后的砖块便开始复原,重新将石壁密封起来。
“‘Tuser Jol’是开门的咒语,在古法语中是翻转墙壁的意思。城堡一层的每一个楼梯间都有类似的通道。”
城堡下一层的布局基本同一层没有太大区别,一致的走廊、通道和大厅。不过在这里,长桌旁的空间则是一个又一个连在一起的灶台,还有不少忙碌的山羊人和精灵的身影。
无论是从外貌、文化还是生理结构上来说,精灵比起其它类人种族与人类更加相似,它们基本就是长着两对透明翅膀的人类。在波旁王朝时期,法兰西的上流社会对精灵有着某种迷恋,诞下了许多混血私生子。掌握着新政权的雅各宾派将混血儿视为腐朽的象征,将它们一并送上断头台。对这些混血私生子来说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要么去掉翅膀隐瞒身份,要么回到阿维坎尼亚群岛的殖民地讨生活。
数量众多的山羊人和精灵们穿着统一的制服,自顾自地忙碌着,好似夏尔和玛德琳并不存在。山羊人负责烹饪和清洗碗碟酒杯,精灵则利用翅膀飞行,来回传递食材和热腾腾的菜品。
“没想到阿兰日堡有这样的一面吧。”玛德琳见夏尔来回观察,“帝国早就禁止了买卖和豢养人类奴隶,但法案并不包括类人种族,你不可能找到比它们更廉价的劳动力了。”
“其他学生知道它们的存在吗?”
“不,它们不被允许前往城堡的其他楼层。”
玛德琳带着夏尔继续向前,来到城堡花园的地下,这是一个数层楼高,有上百米长的巨大空间,屋顶的数座吊灯像太阳一般将内部照亮。只是这个空间内除了吊灯完全没有其他物件,空旷得有点不真实。
夏尔发现已经有数名学生正在等待了,但就算加上自己和玛德琳,也不超过十人。同时夏尔又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葛勒尔先生,你已经见过我为你选择的导师罗兰小姐了,我相信你们能建立好良好的关系。”安托万·巴赞还是穿着他那身黑色长袍,然后他扫视着其他学生。
“由于今天有好几位第一次加入我们的学生,所以我重申一次我们的规矩。
第一,能进入高等咒术课课堂的,都是阿兰日堡最出色的学生,也是整个法兰西最出众的天才,我不希望你们将其他人带入教室,违反者不仅仅会被逐出课堂,而是会被开除。
第二,你们今年的学业,高等咒术课高于一切,如果临时安排与你目前的课表有冲突,以我们的临时安排为主。
第三,高等咒术课的内容并不完全关于咒术,你们会机会作为旁观者,加入异常事务调查委员会行动,所以周末的休息,随时会被取消。
第四,你不能同任何人,包括家人和朋友,讲起高等咒术课上发生的任何事。你们已经一只脚踏入异常事务调查委员会的大门了,不要浪费来之不易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