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青石巷里血水混着泥浆蜿蜒成溪。林夜踩过一具孩童尸体，绣着虎头的布鞋还在抽搐，他弯腰扯下孩子颈间的银锁，指尖在锁面刻着的“长命百岁“四字上摩挲片刻，随手揣入怀中。
“林少侠救命！“垂死的妇人抓住他裤脚，胸口插着半截断剑，“我夫君是...是镖局...“话音未落，林夜已抽出腰间软剑，剑尖精准刺入她后心。温热的血溅在他玄色劲装上，开出朵朵红梅。
三个月前，林夜还是江南林家的庶子。当嫡兄将淬毒的参汤推到他面前时，他就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从柴房逃出的那个雪夜，他在乱葬岗啃食腐肉，在狼群口中夺食，指甲缝里永远嵌着干涸的血痂。
如今他成了江湖上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利益堂“的规矩是价高者得，不问是非善恶。上个月，他收了三倍的银子，在成亲当夜杀了雇主的新娘——只因新娘的父亲开出了更高的价钱。
“林公子，这是漕帮的拜帖。“黑衣人将金叶子放在桌上，烛火映照下，金叶上的龙纹泛着冷光，“帮主希望你能解决漕运上的麻烦。“
林夜把玩着金叶子，突然屈指一弹。金叶如刀般飞出，精准削断黑衣人左耳。惨叫声中，他慢条斯理道：“漕帮最近劫了盐商的船队，又抢了绿林道的生辰纲。你家帮主以为，我会为了这点钱得罪整个江湖？“
黑衣人面色惨白，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账本：“这是漕帮勾结官府私铸铜钱的证据...只要您...“话未说完，软剑已刺穿他咽喉。林夜捡起账本，随手丢进火盆，看着火焰将罪证吞噬。
三日后，漕帮总舵火光冲天。林夜站在屋顶，看着帮众在火海中奔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早已将账本内容卖给了朝廷，又把漕帮行踪透露给绿林豪杰。此刻，官兵与江湖人正在厮杀，而他，袖手旁观。
“林夜！你这卑鄙小人！“漕帮帮主浑身浴血，提着断刀扑来。林夜侧身避开，软剑划过对方手腕，断刀坠地发出清响。
“卑鄙？“林夜用剑挑起帮主下巴，“你杀我林家满门时，可曾想过卑鄙二字？“看着对方惊恐的眼神，他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在火场上空回荡。
这场大火烧了整整一夜。黎明时分，林夜踩着满地焦尸走出漕帮总舵。他在江边洗净剑上的血，望着平静的江面，忽然想起儿时在林家后院看到的那只蚂蚁。当时他蹲在地上，看着蚂蚁们搬运米粒，觉得它们渺小又可笑。
如今，在他眼里，整个江湖又何尝不是一群蚂蚁？
当林夜回到利益堂时，堂主正在等他。“做得不错。“堂主将一袋金元宝推到他面前，“朝廷那边，希望你能...“
“我要利益堂三成股份。“林夜打断他的话，眼神冰冷如霜。堂主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你以为杀了漕帮，就能要挟我？“
回答他的是突然出鞘的软剑。林夜的剑太快，快到堂主甚至来不及反应。温热的血溅在金元宝上，林夜弯腰捡起元宝袋，慢条斯理地系好：“从今天起，我就是利益堂的新主人。“
他走出利益堂，阳光洒在身上，却驱不散骨子里的寒意。远处传来孩童的啼哭，林夜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银锁，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江湖里，善良是最可笑的笑话，而他，要做那个永远的赢家。
但林夜不知道，在暗处，一双眼睛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那是个身着白衣的神秘人，手中折扇轻摇，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江湖的腥风血雨，才刚刚开始。
林夜接手利益堂后，开始了铁腕统治。他废除了堂内原有的规矩，制定了新的法则：所有任务，价高者得；背叛者，死无葬身之地。他在堂内安插了无数眼线，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一日，一位神秘的女子来到利益堂。她蒙着面纱，身姿婀娜，声音却冷若冰霜：“我要你杀一个人。“说着，她掏出一叠银票，足足有十万两。
林夜扫了一眼银票，目光落在女子腰间的玉佩上——那是一块通体碧绿的龙形玉佩，雕工精美，一看便知价值连城。“说说，要杀谁？“他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
“当今太子。“女子话音刚落，堂内一片哗然。林夜却不为所动，他盯着女子的眼睛，试图从那里面找到一丝破绽。
“为什么？“他问。
“这你不必知道。“女子将玉佩解下，放在桌上，“这块玉佩，是前朝皇室的信物，价值远超十万两。事成之后，它就是你的。“
林夜拿起玉佩，仔细端详。片刻后，他笑了：“成交。“
暗杀太子绝非易事。林夜花了整整三个月，摸清了太子的行踪和护卫的布防。他精心挑选了十名死士，每个人都身怀绝技，且对他忠心耿耿——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行动的前一晚，林夜将死士们召集到密室。他拿出十瓶毒药，放在桌上：“这是'七日断魂散'，服下后，七日之内若我不给出解药，必死无疑。“看着死士们惊恐的眼神，他满意地笑了。
暗杀进行得很顺利。太子在微服出巡时，被林夜等人埋伏。死士们如鬼魅般出现，瞬间解决了太子的护卫。当林夜的剑即将刺入太子咽喉时，变故陡生——一名死士突然反戈，一剑刺向他的后背。
林夜早有防备，他侧身避开，反手一剑，将那名死士斩杀。原来，他早已料到会有人背叛，所以在挑选死士时，故意混入了几个他安插的眼线。
太子死了，整个朝廷震动。林夜带着玉佩回到利益堂，却发现堂内一片狼藉。那个神秘女子正坐在他的位置上，身边站着一群黑衣人。
“你以为，真的能拿到玉佩？“女子摘下面纱，露出绝美的容颜，眼中却满是嘲讽，“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
林夜握紧手中的剑，他知道自己中了计。但他并不慌张，因为他还有后手。就在女子准备下令杀他时，利益堂外突然传来喊杀声。林夜的精锐部队赶到了。
一场激战过后，女子和她的手下全部被杀。林夜站在血泊中，看着手中的玉佩，突然将它狠狠摔在地上。玉碎的声音清脆悦耳，他笑了——在这个江湖里，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他捡起玉佩的碎片，放入怀中。从今以后，他要让整个江湖知道，得罪林夜的人，都将付出惨痛的代价。而他，终将站在权力的巅峰，俯视众生。
碎玉的清响尚未消散，林夜忽然感到后颈一凉。一柄薄如蝉翼的匕首不知何时抵在他大动脉处，冰寒的气息裹挟着淡淡梅香扑面而来。他瞳孔微缩，余光瞥见白衣人手持折扇，正从横梁悠然跃下，扇面上“天下为棋“四个朱砂字在血光中狰狞如符咒。
“好个利益至上的林教主，可曾算到自己也是别人棋盘上的弃子？“白衣人轻笑，匕首又压进半分，“太子之死不过是引蛇出洞，你以为杀了那个假面具，就能高枕无忧？“
林夜喉间发出低沉的冷笑，掌心悄然握住袖中机关。刹那间，三枚透骨钉破袖而出，直取白衣人周身大穴。白衣人旋身避开，折扇展开时竟化作九节钢鞭，鞭梢缠绕着林夜的手腕猛地一扯。
两人缠斗间，利益堂外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马蹄声。林夜透过窗棂，看见数百名铁甲军将宅邸围得水泄不通，为首的将军高举密诏，面色阴沉如铁。他这才惊觉，那神秘女子虽死，却早已将暗杀太子的证据呈递御前。
“放下武器！“将军的声音响彻云霄，“谋逆者，诛九族！“
林夜的精锐部队在铁甲军的强弩下死伤惨重，他被白衣人制住命脉，动弹不得。就在钢鞭即将贯穿他咽喉时，他突然扬声大笑：“你以为杀了我就能独吞利益堂？漕帮账本的备份，我早藏在了朝廷御史的书房！“
白衣人动作微滞，林夜趁机咬破舌尖，将混着剧毒的血水喷向对方面门。趁着白衣人慌乱后退，他夺过钢鞭横扫，瞬间放倒数名铁甲军。混战中，他瞥见街角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竟是本该死去的漕帮帮主！
真相如闪电般在脑海中炸开。林夜一边厮杀，一边回想三个月前在漕帮总舵的细节：帮主脖颈处不自然的疤痕，那分明是易容术留下的破绽。原来从一开始，所谓的漕帮覆灭就是个局，而他，不过是被人利用的刽子手。
“好手段！“林夜杀红了眼，钢鞭卷起满地碎玉，“既然你们都想让我死，那便一起陪葬！“他突然撕开衣襟，露出胸口密密麻麻的炸药引线。这些“天雷子“是他用漕帮抢夺的火药秘制而成，足以将整条朱雀大街夷为平地。
白衣人脸色骤变，折扇急挥想要斩断引线，却被林夜反手扣住脉门。“想杀我？“林夜贴着对方耳畔低语，“看到街对面的茶楼了吗？那里藏着二十名死士，只要我一死，他们就会把证据传遍京城。“
铁甲军的包围圈越来越小，林夜却突然松开手，将钢鞭狠狠插入地面。他扯下染血的披风抛向空中，在漫天碎布中放声大笑：“今日就算死，我也要拉着整个朝廷陪葬！“
这话果然奏效。将军脸色发白，示意士兵暂缓进攻。林夜趁机掠上屋顶，望着下方如蝼蚁般的人群，眼中闪过疯狂的光芒。他知道，这场博弈远未结束——只要手握把柄，无论朝廷还是江湖，终究要向他低头。
而暗处，漕帮帮主望着林夜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他轻抚着完好无损的脖颈，从怀中掏出半块刻着龙纹的玉佩，与神秘女子留下的碎片严丝合缝。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月光下悄然酝酿。
林夜踩着破碎的琉璃瓦疾掠，后背被钢鞭抽出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血腥味在喉间翻涌。他摸向怀中的碎玉，突然摸到一片陌生的硬物——是枚刻着暗纹的铜片，不知何时被人塞入。铜片上的纹路蜿蜒如蛇，指向城西废弃的城隍庙。
城隍庙内蛛网密布，林夜刚踏入门槛，三道淬毒飞镖破空而来。他旋身避开，却见阴影中走出个佝偻老者，手中握着半截龙头拐杖——正是漕帮帮主易容时故意露出的破绽道具。
“林教主果然聪明。“老者扯下面具，露出年轻俊朗的面容，“那道疤痕，不过是引你入局的饵。“他抬手击掌，庙外涌进数百黑衣死士，个个手持精钢弩箭，箭头泛着幽蓝毒光。
林夜瞳孔骤缩，却突然仰头大笑：“就凭这些？你以为我会毫无防备？“他猛地扯开衣袖，小臂上缠着十二枚淬毒透骨钉，每个钉头都刻着利益堂的血色徽记。就在这时，庙顶传来瓦片碎裂声，二十名蒙着黑巾的刺客倒挂而下，正是他埋伏在茶楼的死士。
双方激战正酣，林夜却瞥见老者袖中滑落的半块玉佩。他瞳孔一凛，突然舍弃对手，如恶狼般扑向老者。两人在神台上缠斗，林夜的指甲深深掐入对方肩膀，却在触到布料下的硬物时浑身僵住——老者贴身藏着的，竟是一卷泛黄的舆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十八处龙脉走向。
“你究竟是谁？“林夜压低声音，钢鞭抵住对方咽喉。
老者却露出诡谲的笑：“你以为漕帮真的只做漕运生意？这些龙脉，才是我等真正图谋。“话音未落，庙外突然响起震天号角，铁甲军的旗帜再次出现，这次领军的却是位从未谋面的年轻将领。
年轻将领踏碎庙门，手中长枪直指林夜：“乱臣贼子，还不伏诛！“林夜正要反击，却见老者突然挣脱束缚，扑向年轻将领：“将军，此人知晓太多秘密，务必......“
“咔嗒“一声，长枪刺穿老者胸膛。年轻将领冷笑，一脚将尸体踹开：“留着你的秘密下地狱吧。“他转头望向林夜，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林教主，有没有兴趣做笔交易？“
林夜握紧钢鞭，警惕地后退半步：“说。“
“我需要那些龙脉舆图，而你需要活下去。“年轻将领甩了甩枪尖的血，“当今圣上重病，太子暴毙，朝中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与其两败俱伤，不如联手——你帮我掌控龙脉，我保你利益堂稳如泰山。“
林夜摩挲着手中的碎玉，脑海中飞速盘算。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已是三更天。他突然笑了，笑容中带着三分狠厉七分算计：“合作可以，但我要整个京城的情报网，还有......“他瞥向老者的尸体，“帮我找出那个白衣人。“
年轻将领点头，伸手递过一枚刻着蟠龙纹的腰牌：“明日午时，城西码头。带着舆图来，别耍花样。“说罢，他挥挥手，铁甲军迅速撤离，只留下满地狼藉。
林夜捡起舆图，借着月光细细端详。龙脉所在之处，竟与江湖中消失已久的《九窍玲珑诀》残卷记载的秘境位置重合。他突然想起白衣人扇面上的“天下为棋“，冷笑出声——看来这场棋局，远比他想象的更大。
而在皇宫深处，身着龙袍的帝王剧烈咳嗽着，血染红了明黄的锦帕。他望着案头太子的遗照，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传密旨，让镇国公府......“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惊飞一片寒鸦。
暗处，白衣人轻抚折扇，望着林夜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有趣，真是有趣......这天下，该换个主人了。“月光下，他袖中露出半块玉佩，与漕帮帮主、神秘女子的碎片，恰好拼成一个完整的龙形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