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棺材铺的夜活
青石板路蜿蜒至镇西尽头,一间棺材铺静立在老槐树旁。斑驳的门楣上,“陈记棺木“的匾额褪了色,被风吹得吱呀作响。陈老板坐在门槛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望着渐暗的天色,把门板一扇扇卸下。他有个规矩,子时后绝不接活,除非出三倍价钱。
这天夜里,更夫刚敲过二更,一阵冷风卷着细雨灌进铺子。陈老板正要起身关门,忽听得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阵拍门声。“陈老板!陈老板!“声音沙哑,透着股说不出的急切。
陈老板举着油灯打开门,眼前站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他头戴斗笠,蓑衣下露出半截苍白的手,怀里死死抱着块刻着生辰八字的槐木板。“我家老父突然过世,劳烦陈老板连夜赶制一副棺材。“男人说话时始终低着头,声音像砂纸摩擦般刺耳。
陈老板借着灯光打量,发现男人脚下竟没有影子,蓑衣上的雨水也未在地上留下半点痕迹。他心里咯噔一下,正要拒绝,却见男人掏出一锭银子,在油灯下泛着冷光。那锭银子足有寻常分量的三倍,陈老板咽了咽口水,接过银子:“进来吧。“
工坊里弥漫着松木和桐油的味道。陈老板将槐木板放在案上,刚拿起锯子,就觉得不对劲。那木板纹理扭曲,像是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在挣扎,锯子刚下去,木屑中竟渗出暗红的液体,散发出一股腥甜的气味。
“快点。“男人站在阴影里,声音愈发阴冷。陈老板手一抖,锯条差点划伤手指。他强作镇定,余光却瞥见男人的双脚竟悬在离地三寸的位置。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陈老板悄悄摸出藏在腰间的桃木斧——这是他祖传的辟邪之物。
当棺材初具雏形时,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突然,一阵狂风撞开窗户,油灯瞬间熄灭。黑暗中,陈老板听到棺材里传来指甲抓挠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急促。他颤抖着摸出火折子,刚要点燃,就看见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映出男人真实的模样——那是张青灰色的脸,眼眶里空空如也,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
“三个月前,你见死不救!“男人的声音不再压抑,化作凄厉的尖叫。陈老板这才想起,三个月前的雨夜,他曾在渡口看到一个人失足落水。那人拼命呼救,可陈老板怕惹麻烦,装作没看见就离开了。
桃木斧狠狠劈下,却穿过男人的身体,砍在棺材上。男人发出刺耳的笑声,化作一缕黑烟钻进棺材。陈老板转身想逃,却发现门不知何时已被锁死。棺材盖缓缓打开,伸出无数苍白的手,将他死死拽了进去。
第二天清晨,邻居们发现棺材铺大门紧闭,怎么叫都没人应答。破门而入后,只见工坊中央放着一口崭新的棺材,棺盖上刻着陈老板的生辰八字。当人们打开棺材,看到陈老板蜷缩在里面,七窍流出黑血,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脸上的表情惊恐至极。
从那以后,每到雨夜,镇西头的棺材铺就会亮起昏黄的灯光。路过的人常能听见里面传来拉锯声和哀嚎声,还有人说曾看见一个身影在窗纸上晃动,手里拿着块刻着生辰八字的槐木板。渐渐地,再没人敢靠近那间棺材铺,任它在风雨中慢慢腐朽,成为镇上传诵多年的恐怖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