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恶捕(求追读)
沈星是第一次听到宝鱼,闻言竖起了耳朵。
“宝鱼,什么宝鱼?杨哥你把情况详细跟我说一下。”
杨森捞鱼的手一顿,起身往哭声的方向看去,面露悲戚之色。
“昨天,渔户乔良捕到一条三尾鸢,是异血宝鱼,按市价一斤鱼至少可以换十两银子。
那条三尾鸢不止1斤,足抵得上普通农户一年收成还多。
本以为,这是一笔天降横财,谁曾想,却是天降横祸。
武者贾光正见鱼心喜,却舍不得钱,三两银子就想买下它,乔良当然不肯,贾光正就强买强卖。
乔良只不过大声争辩了几句,就被贾光正一拳打倒,到现在也没能从床上爬起来。”
沈星同为渔户,很能感同身受:“武者打了人,就这么放任不管了?”
“武者打了人,那都是白打。”
“可那武者还强买三尾鸢。”
杨森心有戚戚:“若是乔良自认倒霉,也没那么不幸,唉,乔良的儿子气不过,今日一早就到坊市诉苦,被贾光正听到风声,赶来一拳直接打死。”
“我知道武者地位崇高,被打一顿白打,可是死了人,官府也不管么?”
“呵呵,官府?还不是蛇鼠一窝。”
杨森没少被衙役欺负,说到这里,很是不忿。
“贾光正手狠心黑,杀了人不仅没有任何表示,反而倒打一耙。
先是到县衙诬陷乔良卖给他的鱼,是假的宝鱼,不仅要收回之前的三两银子,还要额外的赔偿。
我们老渔民都看得清楚,三条尾巴,多彩类鸢,不是三尾鸢,是什么?”
“可恶,无耻!”,沈星气得大吼一声。
他也算渔民,深知渔民的不易。
农民春种秋收,只要不遇到天灾,每年还有一点小小的盼头。
渔夫被扣了渔税,再被漕帮剥削一道,若没有捕到贵鱼、宝鱼,仅能勉强养活自己。
“还不止呢!
贾光正打死了乔良的儿子,还嚣张地踢翻了周边卖鱼的摊子,叫嚣尽管去告他。”
“没人能制裁他吗?”
“制裁,那也得有这个本事,且不说武者力大无穷,普通百姓谁也打不过他。
就算有官员铁面无私,可按照大兴律,武者和儒生,本就高老百姓一等呢。
无故打死一人,依律也不过判三至七年徒刑。
那贾光正在县衙里,据说很有关系,真要告上去,指不定谁倒霉呢!
唉,谁叫我们是升斗小民呢。”
杨森说的唏嘘,沈星听着也是难受。
这个世界,比前世残酷,一日不成儒生、武夫,或者加入仙宗大派,一生都是贱民。
沈星没有去过问悲伤的乔良家人,不是他没有同情心,而是他救不起。
“哎,看来这鱼是卖不成了。”
“不用你卖,有我在这里,你放心。”,杨森说着一抬头,终于注意到沈星还端着一个水盆,他脸色一喜。
“不会吧,你,你,你又捕到了贵鱼?”
“嗯,捕到了灯笼鱼,本来打算叫卖一番的,现在也没心思了。”
“真的?我看看!”,杨森连忙接过沈星的水盆:“果然是灯笼鱼,这才多久,没想到你又捕到贵鱼,运气太好了。”
“灯笼鱼,作价多少?”
“差不多一斤鱼三两银子,算是上等贵鱼,这回你又要发一笔小财,厉害咯,我的星哥儿。”
“都是运气。”
正说着,一群衙役如狼似虎地闯入坊市,其中赫然有沈星认识的陈泰。
他们来做什么?沈星疑惑地看着,心想,难不成还要为难可怜人?
在衙役的最后面,隔着上百米,远远坠着一个年轻、落寞的身影,苏航。
“苏大哥!”,沈星打着招呼,迎了上去。
“咦,是沈星贤弟。”,苏航紧锁的眉头绽开,微微笑着。
“苏大哥,你今天有何公干?”
“武者贾光正,到衙门里状告渔户乔良,说他卖了假的宝鱼,要向他索赔。
听说乔良的妻子不服,到处造贾光正的谣,要带她去问罪。”
“什么?还能这么颠倒黑白?”,沈星义愤填膺,没想到乔良真这么险恶,动作还快。
“贤弟似乎知道些什么,不妨说一说。”
“是这样的……”
沈星把贾光正如何强买强卖,又接连打伤、打死两人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听罢,苏航眉峰又聚,一直握着差刀的手,按紧几分。
片刻后。
“可恶,可恶!
那贾光正是兴元会场的武者,他来告一个渔户,我就觉得蹊跷,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种曲折。”
正说着,两人听到不远处传来女人的惊叫声。
两人对望一眼,齐齐看到对方脸上的怒容。
不出沈星所料,陈泰跑得最积极,他冲到哭唧唧的乔良妻子身旁,一把薅着她的头发,把她从地上提起来。
“大胆刁妇,明知丈夫以假乱真,欺骗贾老爷,还敢在这里妖言惑众。”
乔良妻子叫陈悌,年约四十多岁,并没有多少见识,如今丈夫重伤,儿子新丧,只知道在坊市里哭哭啼啼,哪曾见过这种阵仗。
“你们干……你干什么?”
“干什么?跟我们到衙门走一趟!”
一听衙门,妇人孱弱的身子,抖如筛糠。
“我不走,别拉我,我丈夫重伤,儿子枉死,我不走。”
“那些事与我无关,我等奉了上谕执法,你不走也得走。”说着,陈泰加大力气,拖着陈悌前行。
还是有人看不过去,在衙役面前替陈悌求饶。
“官差大人,念在她夫伤子故的份上,放她一马,当是给自己积德。”
陈泰怒目:“积德,积什么德?你是说我现在缺德?找死啊你!”
说着,陈泰猛地踹向求情者,把他踹得四仰八叉。
“哎呀,官差打人了!”
“不能让他们把陈悌带走。”
坊市众人都是相熟的,见状都情绪激动,一群人缩小了包围圈。
“滚开!”,陈泰一边呵斥,一边把差刀抽出一截,明晃晃的刀身,看着就很吓人。
和他一起的几个衙役,各自背靠着背,也把差刀抽出一截。
“贾老爷已告到县衙,有师爷画批,今日我抓拿犯妇,谁敢阻拦,就是和官府为敌。”
这一番连骂带喝,顿时吓唬住一干底层渔民。
众人心中生愤,却也只能噤若寒蝉。
陈泰看在眼里,不无得意。
“化外野民,不识抬举。”
说着,他又拽起乔良的妻子:“走!”
乔良妻子大骇:“我不去,我不去衙门,我死都不去。”
“呵呵,那可由不得你了。”
“你们不能这样欺负我,我一个妇道人家,儿子还被人打死了,你们不能这样。”
陈泰一声狞笑:“呵呵,早知如此,就不该胡搅蛮缠,走吧你。”
有衙役在乔良妻子的屁股上踹了一脚,陈悌踉踉跄跄前扑了个狗啃泥。
“轰隆隆!”
不知何时,天上乌云滚滚,雷声咆哮。
零星几点雨水,落在众人的头脸上。
沈星轻轻擦拭,雨水浇不灭人心,只觉无比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