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面对门内人的疑问，任星简短回答道。

　　“……我特么怎么知道你是谁！”院内的青年语塞了一下。

　　“你开门就知道了。”

　　很快，院门打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走了出来。

　　一身粗布短打，衣角处还有几个补丁，虽然穿的差了些，青年长得还可以，脸庞轮廓分明，五官端正，瞧上去十分精神的样子。

　　当他的视线落在任星身上时，眼中的困惑立刻被惊喜所取代。

　　“任星？原来是你啊。”

　　楚高才抬手拍了拍任星的肩头，一副相当熟稔的样子。

　　事实上他跟任星只见了一面。

　　楚高才的爹是右家村的杀猪匠，他就是个负责在旁边打杂的，前段时间他爹摔断了腿，没法干活，只能他一人去接活。

　　没成想，第一次单干的时候就遇到了麻烦。

　　那天是右家村的集市，他杀猪的时候没有下好刀，猪给疼醒了好悬没把他给顶飞，还是当时路过的任星帮了他一把，一刀就解决了那头猪。

　　任星不但没有问他要钱，甚至还打算事了拂衣去。

　　头一次碰见这么清新脱俗的人，楚高才哪会放弃？当场就认了任星这个兄弟，请他到家里搓了一顿。

　　任星给楚高才留下最深的印象就是……这哥们儿是真能吃啊！

　　他家三口人都吃不过任星一个人！好悬没把他粮食给吃光。

　　楚高才惊喜之余，看向任星的目光中还夹杂了那么点儿恐惧。

　　这兄弟不会又是来他家蹭饭的吧？

　　似乎是瞧出了楚高才的担忧，任星主动解释道：“我今天来找你，其实是想收头猪。”

　　楚高才满头雾水，“啊？我家也没养猪啊。”

　　“没打算买你的猪，我是想让你跟我一起去沟子村买猪，正好我们俩钱都不太够买一头猪的，干脆拼个团，一人半头猪。”

　　是的，这就是任星想的法子。

　　拼单，拼饭，拼团都可以，为啥不能拼猪？

　　刚开始卖不晓得能有多少客源，他也没有多大把握能够一天内卖完一头猪，正值夏天，当天卖不完就臭了个屁的，干脆少买点多好。

　　“还有这种操作？”

　　楚高才略感惊讶，心道自己这兄弟可真是足智多谋啊。

　　很巧，任星操心的点，正好也是他头疼的点。

　　右家村对猪肉的需求量并不大，毕竟都是庄户人家，靠老天赏饭吃，平时没那么多钱买肉，也就过年过节买的多些，其他时候买的都挺少的。

　　原本他爹没有摔断腿前，还能到处去帮人杀猪赚点辛苦费，这才是他家的主要收入。

　　然而，现在他爹在家里养伤没法出去工作，他又技艺不到家，加上人家看他是个毛头小子，也都不信任他，哪有人雇他？

　　先跟着任星练练倒也不错，争取自己能早点挑起大梁……

　　任星询问道：“楚高才，你干不干？”

　　楚高才连忙点头，“干干干！你等我下，我回去拿钱。”

　　说完，他扭头就钻进了屋，屋里传出几个人压低的说话声，看样子楚高才在跟他爹娘商量这事靠谱与否。

　　大概是任星刚才和楚高才说话声有些大，吵醒了熟睡中的钱娘子。

　　“嗯？到地方了？”

　　钱娘子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掀开帘子问任星。

　　“没你的事，”任星简短道：“继续睡你的就行。”

　　“好。”

　　钱娘子也没质疑，径直往后一倒，整个人一点心事都没有地睡着了。

　　不多时，楚高才又出来了。

　　跟爹妈打完招呼后，他揣上家里所剩不多的银子，坐上了任星的马车。

　　一行人，再次往沟子村而去。

　　沟子村以村子内有条横沟而命名，那条沟又深又长，足有一里多地，将整个村庄一分为二，南村北村泾渭分明。

　　任星他们要去的就是沟子村的南村。

　　南村有不少养猪户，前段时间赵三叔让他帮忙杀的那头猪，就是从沟子村买的。

　　任星虽然没来过这里，但楚高才经常跟着他的父亲来收猪，对此倒是熟门熟路，直接带着任星去了最熟悉的一家养猪户。

　　养猪户叫老葛，是个五十多岁，不修边幅的老大爷，手里还拿着个烟斗吞云吐雾。

　　他家里养了十好几头猪，正好有要出栏的，一听任星他们是来收猪的，当时就要带着两人去他家里。

　　钱娘子还在车上呼呼大睡，任星也就没有叫醒她，拿上秤和楚高才跟着老葛走了。

　　老葛家的屋舍有些破败，墙面斑驳，院子里也是杂草丛生，没等人走进去扑面而来一股晒得发酵的猪粪臭味儿。

　　任星拧紧眉头。

　　该死，他的五感为什么要变得敏锐，变得迟钝点不好吗？就不会被臭死了。

　　哼唧哼唧的猪叫声响起，犹如开了3d环绕音效。

　　任星环视四周，并没有看到猪圈，而且老葛家的地方也不大，实在想不通他到底把猪养哪里去了。

　　“跟俺来。”

　　老葛在前头带路，往一条小径而去。

　　跟着他往里走，恶臭味儿也就变得更加明显。

　　老葛一直带着任星他们走到尽头，尽头是一扇破破烂烂的木门。

　　当推开木门后，任星惊呆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脱了裤子的小男孩。

　　小男孩蹲在地上拉粑粑，长时间的努力令他满头大汗，鼻子上还耷拉了个超大的鼻涕泡。

　　底下的十几头猪猪们伸长脖子，急不可耐地哄抢最热乎的一坨。

　　老葛砸么着烟，“先等会儿，让俺孙子拉完。”

　　任星：“……”

　　突然再也不想吃猪肉了。

　　趁着小男孩刻苦用功的份上，任星把美滋滋看热闹的楚高才揪了出去，压低声音道：“这村里有没有不这么圈养猪的？咱们去那边收。”

　　楚高才挠头纳闷道：“没有啊，不这么养的话根本喂不起，人都没东西吃，更别说拿来喂猪了。”

　　任星：“……”

　　也是，忘记这个时代的猪都是养在旱厕里，平时就吃泔水菜叶子什么，偶尔吃点答辩都算是开荤了。

　　似乎是看出了任星纠结的原因，楚高才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嫌脏啊？哎呀，养猪就是这样，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是好长时间吃不下猪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