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众生相
骚动快速向这边蔓延而来,传来无数嘈杂的声音。
“官爷,这双鞋送给你,我的手艺可好了,你穿在脚上肯定舒适,求求你让我当十人之美。”
“官爷,这是我的女儿,你看瞧得上不,给你当个暖床丫鬟。”
“不要不要!让一让让一让!再敢拦路一刀砍死你们这些流氓!”...
第一百九十八号烤火圈这里,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杨大柱和王兰兰一听官爷来了,屁股像是装了弹簧一样,“嗖”的一下弹起,以最快的速度迅速往那边跑去。
庞泽和庞小玉愣了片刻,也是反应过来了,眼睛冒着光,像是闻到了肉味的饿狼一样,也是迅速往那边狂奔去了。
林邑和苏却尘相视了一眼,隐约觉得可能是冲着两人而来,安排两人提升命格的事,两人的心脏怦怦直跳,又是紧张又是期待,若是县令亲自来了,万一被认出来,那就必死无疑;若来的不是县令,那就万事大吉。
可惜,那边围满了人,根本看不清来的人是谁。
“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
林邑对苏却尘低声说了一下,快步往那边去了。
若是发现来的是县令,他就赶紧回来,带着苏却尘跑路。
若来的不是县令,他就回来第一百九十八号烤火圈这里等着就行,自然会找来这里。
人太多了,全都在往前挤,像潮水一样,人潮汹涌。
因为提升命格的机会就掌握在衙门里的人手里,只要这些官爷一句话,被点为十人目十人之美、百人目百人之美,立刻就能多吃几个馍馍,这可是实打实的好处,寒冷使人抛弃了尊严,饥饿让人疯狂,所有流氓都渴望这样的机会,都想跟这些官爷套近乎,虽然知道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可万一成功了呢,总得试一试。
林邑实在挤不进去,只能尽力跳起来,看看被围在里面的官爷是不是县令。
他像是袋鼠一样,蹦一下。
又蹦一下。
再蹦一下。
终于,隐约看清了,来的官爷并不是县令,也不是主薄、典吏、巡检这些有品级的大人,就是一些身穿皂衣、腰挎长刀的衙役。
他回到了第一百九十八号烤火位,低声对苏却尘道,“来的不是县令,只是衙役,只是不知道那个守门的衙役有没有来,没看清。”
苏却尘“嗯”了声,也是心中有数了。
“全都回到自己的烤火位,谁再敢拦路,乱刀砍杀!”
“滚开!”
“散了!”...
虽然衙役们在不停地怒骂喝斥,流氓们还是围着不肯散去,全都在往前挤,不停地恳求衙役给自己提升命格。
衙役们怒了,直接挥刀,砍杀了几个,疯狂的人群这才作鸟散状,不敢再靠近了,不过还是不甘心离去,依然跟随着衙役们,衙役们走到哪,就跟到哪。
林邑和苏却尘注意到,衙役们前进的方向,明显是往这边来了。
这让两人更加确定了,这就是为了安排两人提升命格而来!
两人紧紧盯着这些衙役,目光搜寻起来,没有发现那个守门的衙役,这才彻底安心下来。
想想也是,每个衙役都有自己的职位,守门就是守门,一般不会出任务。
不多时。
衙役们终于来到了第一百九十八号烤火位。
这让杨大柱、王兰兰、庞泽、庞小玉和几个流氓全都激动不已,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梦想和期望。
杨大柱和王兰兰当然是希望晋升百人目、百人之美。
庞泽和庞小玉则是希望获得十人目和十人之美,最好是把杨大柱和王兰兰顶替掉,报了刚才一顿打的仇。
其他几个流氓当然也希望获得十人目和十人之美,提升一下命格,每餐可以多吃几个馍馍。
只有林邑和苏却尘心中有数,该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跑不了。
于是乎。
除了林邑和苏却尘之外,这个烤火圈的所有人全都陪着笑脸、百般讨好、恭维这些衙役。
“官爷,请坐!”
杨大柱用衣袖使劲擦着自己的位置,十人目在这些衙役面前,就跟孙子似得。
王兰兰笑得跟个花骨朵似得,边笑边使劲擦自己的位置,“官爷,坐我这里!”
庞泽和庞小玉这次学聪明了,也是使劲擦自己的位置。
其他几个流氓同样如此。
这一幕,有点好笑。
其他烤火圈的人羡慕的眼睛都红了,这可是接触这些官爷的大好机会。
于是,出现了奇怪的一幕,第一百九十八号烤火圈,只有林邑和苏却尘不卑不亢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丝毫没有让座的意思。
这让所有人都是愣住了,这两个人活的不耐烦了吗?
敢在官爷面前如此傲慢?
其实这是林邑和苏却尘早就商量好的,两人作为兖州豪门高家的远房亲戚,多少要表现出一点豪门亲戚的桀骜,这样才更像豪门亲戚。
杨大柱和王兰兰脸色都变了,两人赶忙跑过来拉起林邑和苏却尘。
杨大柱怒喝道,“你们两个是不是饿昏头了,没看见官爷来了吗!”
王兰兰也是不停地怒骂两人,边对衙役们不停陪笑,“这小伙前些天病了,脑子多少有点问题,这小丫头也是不懂事,请官爷们勿怪。”
林邑不禁有点心里感动,这杨大柱和王兰兰,人还怪好的嘞,刀子嘴豆腐心,表面上来看,杨大柱和王兰兰在骂他和苏却尘,实际上却是给他和苏却尘找理由、找借口,免得触怒了这些衙役。
细微处见真情,仗义每多屠狗辈。
当然,也可能是他想多了,自我感动...杨大柱和王兰兰可能只是在为自己考虑,作为十人目和十人之美,手底下管着的人如此不懂事,若是触怒了这些衙役,可能会受到牵连。
领头的衙役仔细看了看林邑和苏却尘,在杨大柱的位置上坐下,笑着摆手,“没事,别紧张,坐着吧。”
杨大柱和王兰兰有点怔神,平常凶神恶煞,完全没把他们这些流氓当人看的衙役,怎么变得温和了起来,这让两人有点神情恍惚,以为产生了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