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县西城守门的士兵都是熟人，见到林渊这位西城兵营的大红人，客气的聊几句，一脸羡慕的目送着离开。

　　林渊回到县城西边的兵营的时候，还有少量巡逻之人执行任务，稍微打过招呼，他停好马车回到自己房间。

　　几个同屋的袍泽已经睡下，他轻手轻脚的上床躺下休息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林渊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大踏步走进屋的声音。

　　起床简单梳洗，穿好常服盔甲，林渊抬头看着来人。

　　“昨日这大半天没什么事吧？”

　　已经穿戴整齐的年轻汉子杜春生，恭敬的站在林渊面前：“伍长，那倒没什么事！”

　　林渊瞅了一眼脸上满是汗珠的杜春生：“那你急急慌慌的？”

　　“队头让你过去一趟，说有要事相商。”

　　“知道了。”林渊挎好佩刀，走了出去。

　　队头的职衔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好歹管着五十号人，待遇自然比只管着五人的伍长强多了。

　　独立的房间和卧室，陈设简单，各项事物一应俱全。

　　“卑职林渊参见队头。”林渊走进屋，躬身行礼。

　　队头吴江，二十七八正值壮年，脸上的胡须好久没有刮过一样，乱糟糟的，让他的年龄看起来比实际大很多。

　　吴江从椅子上站起来，欣慰的望向所有部下中，能力最强，也最得他赏识的伍长林渊：“昨日刚办完任务，辛苦了。”

　　“为队头效力，卑职份内之事。”林渊声音洪亮，拱手站立。

　　吴江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本应该让你休息一下，只是玉海门那边来人了，咱们不得不做点准备，还有很多事要干，我所能仰仗的只有你一人了。”

　　林渊慢悠悠的抬起头，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上边来人了，自己的屁股得先擦干净。

　　以前这些事都是他来办，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不清楚，这回要对谁动手！

　　“队头有事，吩咐便是。”

　　吴江转过身，郑重其事的盯着林渊：“你也知道，咱们这西城五百多人，总有一些不懂事的人，比如和你一样的伍长陈明启他们一伙人，实在头疼的很啊。”

　　林渊颇为认真的问：“队头的意思是？”

　　吴江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随后收回手，拍了拍林渊肩膀：“当然不用你动手，和前几次一样，你做好收尾工作，别留下尾巴。”

　　“卑职明白。”

　　“去吧。”吴江挥了挥手：“办完了这事，让你好好休息。”

　　“卑职告退。”

　　林渊转身走了出去。

　　到了门外，杜春生和另外四人全都等在那里：“伍长，队头怎么说？”

　　“老规矩。”

　　几人当即明白了：“这回是谁？”

　　“陈明启。”

　　杜春生一番轻车熟路的表情，笑容挂在脸上：“不识相的就是这下场。”

　　踏踏的马蹄声响起，溅起尘埃无数，一行六人，离开了兵营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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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川县城外围，有大大小小几十个村子，村民大多都以种地为生，靠着农作物的收成在县城卖点银两过活。

　　从西城门出城，往西走两三里路程，便能看到住着数百户人家的玉泉村。

　　从进村的那一刻开始，六人就像是瘟神，大人早早拉着在路上玩耍的孩子进屋，紧闭大门。

　　甚至连鸡鸭牛羊也赶进圈里，以这些家畜听不懂的话告诉它们，不要乱叫唤。

　　这样的场面没人在乎，杜春生这些逃不掉徭役来到军队的人，跟着眼前的伍长，吃香的喝辣的，家里亲戚朋友多少都能沾点光，在那些人眼中，他们这些能搞到钱的大头兵就是能人，比什么颇有名气的穷酸秀才强多了。

　　至于那些不好的声音，能身上带着光环衣锦还乡，能搞到钱，能过好日子，那些劳什子名声，他们半点都不在乎，甚至以此为荣。

　　若是之前的林渊，心态和杜春生这些人差不多，只是如今，骑在马上的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情况，只能在心里叹一声，老太太进被窝——给爷整不会了。

　　“伍长，快到了，不用那么着急吧，等他们办完了事，我们再去收尾。”看到林渊加快了速度，作为麾下第一狗腿子的杜春生颇为不解。

　　林渊没说话，猛挥鞭子，率先往前去了。

　　几人对视一眼没言语，在他们眼中神一样的伍长，就没有做错事的时候。

　　几人立即跟了上去。

　　玉泉村西头，有一处隐蔽的山林，此时七八个人，形成两排，似乎在对峙。

　　五个汉子穿着制式军装，姿势不一的躺在地上，有些受了伤，脸上能看到淤青。

　　最显眼的还是那具干尸，已经没有半点活人的迹象。

　　另一派三人，气势大多了。

　　当先一人，三十出头的年龄，惨白的脸上刚刚恢复点血色，在四个士兵惊恐的眼神中，他拽起其中一人，一手抓着胳膊，一手抓着脑袋，那个五大三粗身穿军服的汉子，半点都动弹不得。

　　那人稍一用力，被他抓在手中的士兵痛苦的表情没有维持多久，血色逐渐消失，直至一片惨白，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成了一具干尸，被那人随手扔在地上。

　　那人心满意足的长出一口气：“不愧是长期训练的士兵，血气足，过瘾。”

　　“剩下的该我了……”三人中另一人早就急不可耐了。

　　直到马蹄声响起，三人回头，看到了林渊一行人。

　　三人中领头的那人哈哈一笑：“我当是谁呢？林老弟，来这么早干什么？你又不喜欢人血，我们还没完事呢！”

　　林渊翻身下马，带着人走过去：“黄老哥，我又不是钦天监的术士，哪能把时间一分一秒算的那么准。”

　　心情不错的黄庆云笑的更放肆了：“那倒也对。”

　　“畜生，畜生……”剩下的三个士兵中，其中一人，接连骂了好几句。

　　二十五六岁，长相算得上精悍的陈明启暴怒的抬头，死死盯着面前的林渊：“你们早就串通好了，借着这些渣滓的手，把我们这些不愿意和你们同流合污人全都干掉，以免坏了你们的好事。”

　　黄庆云拍了拍林渊肩膀：“林老弟别生气，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

　　林渊没搭腔，抬头看向陈明启。

　　两人几乎同时入伍，不同的性格，不同的选择造就了如今不同的境遇。

　　军营中大多数人都成了一条船上，拼命捞钱的兵痞。

　　陈明启这样的少数，不赚黑心钱，不干黑心事，一直以来在军营里都是边缘人物。

　　干最脏最累的活，拿最少的钱，承受着袍泽的嘲讽和辱骂，以及家人的不理解。

　　以前军营的高层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这些人不乱来，清高就清高吧，不碍事。

　　随着玉海门派人来到临川县，陈明启这些人就成了不稳定因素。

　　杀了才最稳妥。

　　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士兵，军人，自己动手，后患太大。

　　这才想了这么一出，干了很多次的借刀杀人的戏码。

　　一道命令让陈明启五人出任务，事先找人埋伏好，等着他们往里跳。

　　到时往上报告的时候就说，外出执行任务，遇到魔门之人，壮烈殉职。

　　黄庆云这些人作为合作愉快的乙方，干这种没工钱，却有新鲜人血的勾当，自然不会推辞。

　　“姓林的，只可惜，没办法啃你肉，食你骨。我陈明启发誓，哪怕做了鬼，也要你生生世世不得安宁。”趴在地上没什么反抗之力的陈明启咬着牙骂声阵阵。

　　生气对林渊来说，有点不好意思。

　　哪怕没有发生今天的事，陈明启也对他恨之入骨。

　　前身那玩意儿，能说会道，长的也清秀，出手还大方，不知道怎么就勾搭上陈明启水灵的婆娘。

　　风风火火的玩了半个月，腻了，一脚踢开。

　　那女人心野了，哪怕是陈明启不怎么在乎发生的那些事，那女人也不正眼瞧一眼弄不到钱，还处处受排挤的陈明启。

　　“兄弟，要不，你先出出气，咱等得起，只要是活的就行。”旁边的黄庆云看到有人如此咒骂，早就看不下去了，以他的脾性，早动手了。

　　林渊没搭腔，抽出佩刀，指着陈明启。

　　黄庆云早就听说过林渊这兄弟是个狠人，这回算是见识了，直接动刀了。

　　他颇有兴致的站在旁边瞧热闹。

　　有劲风袭来，刀刃划破空气的翁鸣之声，格外清晰。

　　只是眨眼的瞬间，黄庆云的脑袋从肩膀上飞起，滚落地面。

　　剩下的半截身子，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