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既见现在何不拜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随后数千村民齐齐附和。
“小和尚休走!”
俄而,天地便为之色变,黑烟滚滚合拢而来,那数千村民猛然暴起,他们手拿黑烟刀枪,便向陈玄观扑杀而来!
冲锋之间,他们身上泥水泛起,带走了诸般色彩,转眼之间就各个成了泥俑一般。
忽而,琴音响起,无风无雨,只有铮铮杀伐之音!
“化外天魔,也敢批猖!”
陈玄观抱琴在前,淡淡说道。
话语未毕,数百道无形弦音剑气迸发四射,转眼之间就将那数千扑来的泥塑魔伥,尽数斩成齑粉。
黑烟漫延天空,股股黑风吹来。
四周的夯土村屋,在方才的无形弦音剑气迸发之下,都成了一片废墟。
村中大路之上,陈玄观抱琴屹立未动,他知真正的幕后敌手,仍在窥伺。
敌藏身未现,他一动身形,便露破绽。
不若一静,后发制人。
然而陈玄观没有等到幕后天魔现身,却听见身边“咯咯吱吱”的声音响起一片。
陈玄观蒙眼的红绸随风而动。
黑风吹过,那先前各个被斩成齑粉的泥俑魔伥们,竟已恢复如故。
转眼,又扑将杀来!
陈玄观心知这些泥俑、黑风有诡,或是杀之不尽,若是再不寻机遁走,深陷在此怕是不妙。
念头拿定,陈玄观一改铮铮杀伐弦音,转而弄弦如风,狂风随之大作,将那些个泥俑魔伥们,尽数缓住。
随后,陈玄观身形腾空而起,直往北边遁走,可霎时就有黑烟卷杀而来,陈玄观随手打出丙火神雷,可不及神雷绽放,转眼就被黑烟消去。
这丙火神雷乃是五行神雷之属,玄持天大派都有流传,便是正阳山之流的门户,也藏有五行神雷之法,乃是妥妥的大路货法术。
陈玄观以长乐和尚的身份用出,倒也不怕暴露了真身。
瞧见丙火神雷被滚滚黑烟消去,他也不意外。这头化外天魔的一身本事明显强于石精天魔,甚至就连这头天魔的境界,陈玄观都未曾忖出。
“这滚滚黑烟不可力敌,当徐徐图之。”
陈玄观计较既定,当下弦音大动,爆发出数百道无形弦音剑气,又剿灭了脚下数千头泥俑魔伥。
趁着这些魔伥的复苏空当,他虚晃八步,骗的滚滚黑烟一场。
随后趁着空当,他招风一卷,立时架风而走,转眼就从王家凹的村庄里脱身而出。
那些泥俑魔伥似乎被化外魔法给制住,瞧见陈玄观脱离王家凹,竟立时止步,转瞬就恢复如常了。
便是连天上本来合拢天际的滚滚黑烟,此时也竟都渐渐消散。
阳光重照,好似换了新天。
陈玄观看着脚下热闹如故,朝着凤兴寺而去的人潮,他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也无一丝惧意。
“这天魔不斩,怕是脱不出此间了。”陈玄观当下按落架风,履足于地,他看也不看身边恍若活人的诸多泥俑魔伥,就直往凤兴寺而去。
“魔伥所朝之辈,必是此间天魔也!”陈玄观暗道一声。
虽然这藏身在凤兴寺里的化外天魔,陈玄观不知他的境界如何,杀力又是几何。
但他却是全然不怕,以陈玄观看来实在局势不成,他只要将铸阳烈火镜拿出来一照,以他这身佛门三境的功力,足以杀灭方圆十里之地的一切之物了。
陈玄观履足疾行,不过几个呼吸便到了凤兴寺山门之处,他抬头一望半山腰处的凤兴寺,却见一位背影有些熟悉的红衣女子,正自持香朝觐。
陈玄观叹息一声,身形一晃,就到了那红衣女子身后。
“恩公,我可美?”温红鱼的声音突兀响起,这红衣女子正是她来。
陈玄观自是早知,淡淡说道:“你是生人,并非魔伥,何故为魔头驱驰?”
“奴家王温氏,相公名二狗,去岁下山师从八卦馆李先生学道。可在今年1月,他却被白鹭寺的和尚凭白打死了。”
顿了顿,温鱼红淡淡又道:“恩公可知为何?”
陈玄观默然不语,不曾想那王二狗竟不是生人,他却没看出来。
温红鱼也不管陈玄观没得回声,淡淡说道。
“那和尚是白鹭寺在鸭河县下院的住持,平日欺男霸女惯了,那日他竟在城门口守着,凡进城的十三岁以下的幼女,他都要掳走作乐。”
“先夫看不过眼,但他自知功力低微,济不得事儿,因此便报到县官之处。”
“却不想,那县衙竟跟狗和尚有勾结,转眼就引来了那人,先夫竟就此被他打杀在了县衙之前。”
“哈哈哈!明镜高悬,高悬明镜,那县官堂堂道基之辈,竟装装聋作哑!”
“那些县人们、乡人们,更是避之不及,让先夫暴尸街头,足足三日,都臭了......”
“我后来想要到巡抚衙门申冤,却被族老所阻,说我会连累王家凹,全族死尽......”
“我不依!便被圈禁,可那王家族长的狗孙,竟然趁机将我玷污了。”
温红鱼说到此处,竟轻轻抽泣起来。
陈玄观恍若未见,只是心头暗忖。
“原是当初我来时,这王家凹就已经被天魔染化了。”陈玄观面上淡然,心头却警钟大作。
“温红鱼此人既是早有问题,屠魔师太为何没有看破?莫非这凤兴寺里的天魔,法力之广大,还胜过屠魔师太?”
陈玄观一念至此,心头顿时一沉。
那屠魔师太可是五教七宗之一法渡宗的金身法主,一身修为不下岳至虚!
但陈玄观先前也没得选,以他自忖,怕是自踏入王家凹,或者说早在不知距此多远之外,便已经落入了这天魔的瓮中。
“恩公,你说......他们该不该死?他们该啊!该啊!我日日夜夜的祈念,祈念漫天仙佛,为我杀尽这不公不仁不义的鸭河满县!”
“呵呵,然后我主就感应而来,杀尽了这鸭河县上下!多好!多妙啊!”
温鱼红忽而一笑,说道:“恩公不必惊慌,我主慈悲,远胜那些个假慈悲的秃驴。”
陈玄观竟尔也一展笑颜,说道:“原是怕的,想是屠魔师太都没有看破你跟那天魔的勾连,如今我孤身在此,如何能是对手?”
“可他偏偏弄巧成拙,竟尔以此故事,欲以声色外相乱我禅心,再以魔头制我。”
“既是汝辈惮我,小僧便就放手除魔了。”
蓦地,一声狂啸自凤兴寺中响起,俄而歇去。
那个洪亮的声音,大声怒斥。
“既见现在,为何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