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寻工上岗贴补家用 夜逢旧友偶得一汪
陆碧呻吟着,她的双手死死捂着肚子,面容拧在一起,看起来痛苦无比。突然她站起身来小跑去了厕所。不小心把椅子碰倒。陆必应也没想到陆碧会对山楂过敏。看着被她碰倒的无辜椅子,陆必应心里难受又懊悔,虽说不是亲生,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啊。陆莎洗好碗,见姐姐狂奔向厕所的身影,她疑惑地看着父亲。
陆必应问陆莎:“你姐之前吃山楂有这种情况发生吗?”
“山楂是什么?”陆莎问。
陆必应:“就是这个红果果。”
陆莎摇头:“姐姐没吃过红果果,但春天时姐姐脖子上会起包。”
陆必应知道脱敏药是给谁备的了。他从凳子上站起来,去卧室拿了片脱敏药,按说明书上的计量将药掰成两半。
过了一会,陆碧突然打开厕所门,把门外等着的陆必应吓了一跳。她扶着门框抬头望着父亲,她面色苍白,嘴唇微张,却说不出一句话。陆必应皱了皱眉,然后伸手拿半枚药片递给陆碧,说道:“过敏源阻隔药,吃了。“看着父亲手里的半片白色药片,陆碧想起之前父亲对她和妹妹做的一切,心中有些恐惧。她摇了摇头,眼睛里满含恐惧与倔强。陆必应有些生气,但还是安抚道:“对不起陆碧,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过敏体质。听爸爸的话,把药吃了,你会好受些。“说着他就将药塞到陆碧手上。陆碧吓得手一抖,药片从手上飞出,狠狠摔在地上。陆碧恐惧地赶忙蹲下,把药片捡起来紧紧握在手里。父亲沉默2秒,那2秒沉默像是在为她定罪。“你吃这半片吧,那片脏了不要吃了。”这句话就像是给死刑犯无罪释放一般。陆碧看了看自己手中白色的药片,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手上的半片药,最终还是交换了药片,乖乖地张开了嘴巴将药吞了下去。
看到陆碧吞掉药片,他扶着陆碧坐在椅子上:“陆碧,我知道我之前对你们很不好,谢谢你相信爸爸。“陆必应看着陆碧服药后脖子上的疹子确实退了一些,药效上来了,陆碧的身体慢慢恢复正常。陆必应心中松了一口气。
陆碧坐在椅子上看向陆必应,她说道:“爸爸,我没事的。“陆必应拍了拍陆碧的肩膀。陆碧以为陆必应准备离开,却没想到爸爸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她看着眼前和蔼的爸爸,不由惊呼一声。陆必应一把将她的身子托住:“你需要休息。”陆碧便不再推托,手臂搂着爸爸的脖子。陆必应将她抱到自己卧室床上,他说道:“你过敏了,休息一会好吗?”陆碧看了看父亲的眼睛,发现父亲眼中满含关爱。她有些惊讶,不说话,也不动弹。尽管她知道爸爸是真的在关心她。陆必应打趣道:“果然是过敏过蒙了,连你爸爸都不认识了。“陆碧看了陆必应一眼,药效上来后确实有些困。陆必应把一个盆放在床边:“歇一会吧,你体内正在打仗呢,你要不舒服就喊我,想吐就吐盆里。”说完他就离开了。陆碧伸手,只是蹭了一下他的衣角。
陆碧浑身僵硬地躺在床上,机械般闭着眼睛,床铺又冷又硬,脖子上还是有点痒。但是她的脑海里总是闪烁着刚才父亲那充满关怀的眼神。父亲没有嫌弃她,也没有讨厌她。她开始想要像妹妹一样去依靠,去信任这个父亲,但是她却不敢说出挽留他的一个字,陆碧心中一阵苦涩。她已经习惯了父亲的冷血和残忍,但她又真的很想让这温柔的父亲多停留一段时间。她好怕自己习惯了温柔的父亲后,他又变回以前的样子。陆碧不敢睡着,害怕醒来后,眼前温柔的父亲消失不见。
…
厕所里的陆必应一边清理消毒一边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女儿还是没有适应自己的变化,对于自己为何会突然改变性格这件事他还没想好说辞,难道坦白他不是原主?这不可能,想都别想。
陆碧一觉醒来,已近傍晚。她感觉有些冷,拽了拽被子。无意间碰到了一只手臂,陆碧仔细一看手臂的主人是陆莎才安下心来。陆莎正坐在陆碧身边,蜷着身子睡的正香。陆碧拽着被子,往陆莎身上盖了盖。
陆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在昏暗的卧室内环顾一圈,姐妹俩的东西在墙边摆放整齐,盆安安静静待在地上,却不见父亲的身影。
陆莎拽着陆碧的袖子,轻轻摇晃了几下。“姐姐,爸爸出门了,没回来。”
陆碧坐起来,一边安抚陆莎,一边说父亲在忙,不要去找他。
陆莎在下床找父亲和继续睡觉间摇摆了一下,选择继续等父亲,结果她等着等着又睡着了。
陆碧轻叹一口气,将自家妹妹搂进被窝里。闭上眼睛。陆碧知道父亲好赌,今晚他肯定不会回来,不过也正好,不会受到父亲的打骂。陆碧心里想着,“陆莎太小,不应让她受那么多苦的。”却忘了自己与陆莎同岁。
而此时的陆必应正在街上乱晃。
他刚去过一趟荒地,采了些粮食,他本想找找木板一类的东西,结果树是棵棵萎蔫,木头都不太能用。他只得暂时搁置这件事。这个地方的市场分为早午夜三场,现在正是夜市。
他临出门之前跟陆莎知会了一声,让她把大门反锁,俩娃放在家里看家。他才放心离开。“时候不早了,估计现在陆莎已经睡了吧。”陆必应心想。他走了两步,突然愣住。
陆莎睡觉,大门反锁,他咋回家啊?
陆必应再度沉默。他总不能翻墙回去吧…
既然一时半会回不了家,他干脆转身逛夜市了。这里的夜市非常热闹,灯火通明。街道上行人车流穿梭不停,他逛夜市一方面是买些必用品,另一方面是找个地方打零工赚钱,以后不至于挖野菜度日。
陆必应在夜市转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合适的,终于,他看到了某个拐弯处立着几个招员工的标牌。“公会?”
有那一瞬间,陆必应以为自己在玩游戏。
陆必应走了进去,看到墙边的布告牌。上面的一则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
“就在刚刚,城区曝光一则震惊全球的惊天秘密!赶快转发,删前速看!”
“……”
陆必应扭头就走。
他站在前台办理身份证明,布袋里本就不多的几枚珠铜被消费得只剩下3枚。前台工作人员交给陆必应一张单子叫他签。陆必应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填好单子又交了回去。
“陆必应?”工作人员看到单子上的名字皱了皱眉。周围人听到这个名字,窃窃喳喳地咬起耳朵来。
“陆必应?是那个穷寡夫吗?”
“哎哟,您还没听过陆必应的名号呢?”
“说来听听…”
一听到陆必应的名字,立刻有人过来找,不过要先交十珠铜的保证金和二十珠铜的培训费。
“…什么破班还要交这玩意。”
陆必应不想与这个骗子废话,起身离开了。
他无视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办理好事情就溜达到了公会边的杂事板边找工作,不是无偿加班就是月结,对于现在的陆必应来说,月结?人都凉了。看了半天,一时竟没有一张心仪的日结工作。
“小兄弟。”一声男子的叫唤声响起。
“有何贵干?”陆必应回头,只看到一名年轻男子坐在自己后面的桌边,他端起桌上的杯盏把玩着,而男子的旁边还有一名中年妇人。“有兴趣来对面酒馆打工吗?”
陆必应挑了挑眉,只听一阵椅子被拉开的声音,三个人面对面坐在桌前。
……
谈判开始了。
“职业,薪资?“陆必应笑着眯起眼睛看向男子身边的妇人。
“洗碗工,一天五珠铜。怎么样?”男子一面说着,同时从身上拿出一磷银,在陆必应眼前晃了一下。当男子拿出磷银的时候,周围纷纷倒吸一口气。有几个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了他,又被中年妇人一个个瞪回去。
“磷银?这是他的底牌吗?”陆必应脸上挂着笑,心里思索着。
“没有福利待遇吗?”他问。
“中午包吃。”男子单手托腮,打量着陆必应,看起来起了兴趣。
“包吃?一天五珠铜?”陆必应想着男子刚才的话,换算成原来世界的金钱,五珠铜相当于一百多元。原主名声并不好,有这份差事倒是…意外之喜。他眼睛一亮,“这么高?”
妇人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包吃,其他地方都没我们这样的待遇。”
陆必应想了想,点点头,问道:“地点呢?“
“对面新开的八方酒馆,你明天寅时去那里报道就行了。“男子说着,露出胜利的笑容。他拿出酒馆的宣传单:“我是那儿的掌柜,姓杨。”
陆必应再次点了点头,站起身伸出手道。“杨掌柜,请多关照。”
“好说好说。“男子一脸微笑地看着陆必应,两人握手。
“杨掌柜,我先告辞了,明天见。“目的达到,陆必应说完就拿好宣传单离开了茶馆。妇人看了陆必应的背影一眼,笑呵呵地对男子道:“这个小伙子不错啊。”
…
打工一事有了着落,陆必应准备回家。他穿过人海,又停在了一个小巷子前。一眼望去,巷子黑漆漆的,像怪物吞噬一切的大口。他觉得是自己多虑了,正准备抬脚离开时,一阵风声袭来,一束银光如水般刺向他。陆必应心道不好,一个闪身避开了刀锋。那刀扎在墙上,留下了深深的划痕,不给陆必应回神的时间,对方又是一拳打过来。陆必应左手借力向后一推,右拳反击过去,直接砸向了那人的胸膛,那人连退几步。陆必应庆幸自己大学时练过四年散打,两个人打斗起来,一时之间竟不分上下,谁也奈何不了谁。
不明真相的群众纷纷叫好,殊不知陆必应心中苦叫连天。
他怎么惨到遇见这种情况啊,逛个夜市还能碰到街头快斗。陆必应心里寻思着这人有病吧,自己看起来很好欺负吗?他现在的内心已经崩溃到极点了,如果可以的话,陆必应真想把对方一拳打晕算了。
围观的群众又多了起来,几盏灯笼照亮了两人大致的方位。两个人又战到了一块儿,你一拳,我一腿的,打得难解难分,陆必应又烦躁又郁闷,趁人不注意抄起个东西就往对方脸上招呼。对方大概是看陆必应不好欺负,往陆必应眼前甩一把沙土就跑了。陆必应舒了口气,要命。这要是再来几回合他可吃不消。
群众瞅着两人打完了,便吵嚷着散了。“哟!这不是陆必应嘛。”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传来。陆必应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看清来人时,陆必应脑袋里又浮现出一段关于那人的记忆。这货是原主的赌友,名叫汪疫停,他是个木匠。原主在外为了形象一般不亲自赌,便与汪疫停约定,在他玩的时候连原主的一份一起玩。
托汪疫停这没心没肺的大嗓门,周围人一听陆必应的名号纷纷避晦气似的避开。
“呃…”陆必应不知怎么回答。等等,木匠?天助我也,看来补房顶的事也有着落了。汪疫停倒是没在意陆必应的反应,他一把揽过陆必应的肩,将他拽了过来,“走,玩玩?”陆必应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好…啊。”至于那把插在墙上的孤零零的刀,谁都没在意它。汪疫停这小子见到熟人就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了一路。到了赌场,汪疫停熟练地坐在观战位。“今天我就不搓了,找找漏洞。”
接下来的时间里,陆必应心不在焉地瞅着面前的赌客来来往往,汪疫停兴奋极了:“那人炸金花了哎!哇,明目张胆换牌,胆够肥!”陆必应有时也回应一两句。他觉得再盯下去他就要睡着了。这地儿堪比教室啊…还是正经聊事儿吧。
“哎,汪兄。”陆必应用手肘戳了戳汪疫停的胳膊。“咱俩交情不浅吧。”
“有几年了,咋了?”汪疫停扭头看着陆必应一副期待的样子,不由浑身一冷。
“那个,我家房顶漏了。你那有没有木板一类的东西?我买几块。”
“嗐,咱俩谁跟谁呀,一块木板半珠铜。今天你先拿走。”
“大恩不言谢,回头请你多赌几场。”陆必应拍拍汪疫停的肩。一听到有活儿了,汪疫停连赌局都不看了。两人站起身来,到了夜市旁边的汪家。汪疫停从自家院子里拿出几块薄木板。“两米乘一米五,够你补房顶的。”过了一会又说了一句:“明天夜里有雨,这破天谁顶的住。”陆必应选了两块木板,从袋子里拿出一珠铜。汪疫停没推托,收下了珠铜。
夜色已晚,两人把木板搬到陆必应家门口。家门口的灯笼忽闪忽闪,阴影下的汪疫停笑得一副欠扁样,懒懒地说。“走了啊,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场赌呢。”“赶紧走。”陆必应学着原主的语气笑骂。
汪疫停走后,陆必应正准备敲门,一声小狗的呜咽声从脚边响起。“?”陆必应感到自己的裤腿被什么蹭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一只小花狗。陆必应:“算了,一起带进去吧。”他试着轻拉自家房门,没想到陆莎这孩子给他留着门。
他轻笑,心中感叹陆莎果然还是个孩子,明天要好好跟陆莎说一说安全问题。他把两块木板搬进院子,他看到陆家姐妹挤在卧室的小床上,睡得正香。他脸上挂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轻手轻脚地重新锁好门,把采回来的粮食放到厨房。又叠起来把袋子收好,宣传单放到衣服兜里。小狗进了院子后就找了个暖和地方卧下了。做好这一切,他走进卧室。寻了个角落用架子上的衣服简单铺了个地铺。他半躺在地铺上,温柔地瞅向睡着的两个孩子。
其实陆必应在穿越之前一直有个心结,他一直想有个孩子。一开始自己大学的班级上也没几个女生,他只好一心全扑在学习上,当时他太年轻,想着找对象这事不急。但他没料到后来他即使工作了也是足不出户,根本见不着人。相亲的对象又不太合适。这个心结就伴着他走过一年又一年。
然而生活就是趁你不备,攻其不意。穿越之后的他“嘭”一下,就有了两个孩子。实话实说,一开始他穿到这个地方时,他什么都不熟悉,手忙脚乱的,回过神来,看着两个孩子,他心里充满着愿望达成的满足感。他开始期待之后的生活。他裹紧了衣服,想着:“明天会发生什么新事件呢?”
一夜好梦。这个以往充斥着打骂的地方,罕见的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