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张启天照例来到学生会室,为自己泡了一壶新的红茶,接着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品味着。
在他没有拿茶杯的左手手腕上悬挂着一串银色的、串有一颗淡蓝色玉珠的手链。
来到学生会室后,张启天便思考起今日的行程。
等到白昼来了以后,看他今天有没有新的任务,如果没有,就直接去把这个委托做了……五十两银子,那个叫“草蟒”的也是真敢给,拿了这笔钱,我都不需要干活了……如果武士和魔道不用花钱的话。张启天喝着高级红茶,心里想着。
至于暮雨雪,由于身体原因,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吃了睡,睡了吃的规律作息之中,甚至体态依旧十分完美,对于她这种怎么搞也不会胖的体质,张启天很是羡慕。
毕竟一顿饭能吃掉八个人的量,可以的话希望能每天都睡大觉……
一边抱有如此想法,张启天一边回头瞥几眼身后的座钟。
不知在沙发上干坐了多久,白昼才揉着有些发酸的眼睛走入,见到在沙发上坐好的张启天,他打着哈欠,有些疲惫地说道:“早安。”
“早安。”张启天平淡回复,接着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确实有点事情……”白昼似是有些烦躁,他想了想,说道,“今天本来是要让白宇和我两个人去公爵府办事的,但突然有了点突发事件,白宇一时半会脱不开身,这样,你代替白宇,和我去公爵府一趟吧。”
“要干什么?”张启天问道。
“查案。”白昼慵懒回答,他缓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边,从抽屉里翻出一个装有黑色粘稠物体的玻璃罐子,说道:“简单来说,就是父皇的一位线人在公爵府死掉了,我们负责去调查,具体的路上讲,我先把一些东西放你这边。”
说着,白昼一只手托着那个比人头小一些的玻璃罐,一边走到张启天边上,将一个银白色的手镯放在茶几上,说道:“这里面的东西你自己看一下,都是些接下来可能有用的东西,使用方法很简单,把源望见证注入手镯就好了……我先去变个装。”
目送白昼走出学生会室后,张启天拿起白昼留在桌上的、与昨天自己带回来的手镯没什么区别的手镯,照着白昼说的,调动起源望见证,尝试注入手镯之中。
成为观灵师之后,他对源望见证的掌控力也变强了不少。
一定量的源望见证注入之后,那只手镯亮起一阵微光,就像是披上了一层淡淡的纱,显得愈加神圣。
转眼之间,一阵银光在手镯之上一闪而过,随后,一叠形态各异的金属薄片落在茶几上,底下还叠着一张白纸。
储物工具?张启天简单地打量了两眼这只手镯,接着拿起白纸,阅读起来:
“这里所储存的符咒有三类,第一类,数量最多的那种,金色的符文……放心,不是金子做的。里面记载的是一种名为圣光矢的法术,只需要将微量的源望见证注入这种符咒,再将其捏碎,就可以选择发射的方向,将箭矢射出。这种箭矢是由能量构成的,锋利程度会超过一般的箭矢,并且附带一定量神圣气息,对于死灵体系有克制的效果。最近重生条例不是盯上你了嘛,这个东西不至于杀死对方,但配合你的能力,让你逃跑还是没有问题的。
“第二类,我只做了两片,是那种灰色的石质底,刻着金色纹路的符咒,这种叫做护体金身。造价比较贵,谨慎些用!不需要注入源望见证,捏碎就能使用,效果是制造一层维持时间半秒的金身,能够抵御五阶以下的观灵师的攻击。
“第三类,只有一片,因为很贵,可以的话务必不要用。是传送符咒,定点传送,使用方法和圣光矢符咒相同,都是注入源望见证后捏碎,能够将你定向传送到学生会室,如果遇上空间封锁一类的可能会失效,我还没有试过,对此不太清楚。”
白纸上书写的内容就这么多,大致上就是白昼在教导张启天如何使用这些符咒。
看完纸上的内容后,张启天伸手拈起一片圣光矢符咒,放在手中把玩了一阵,忽然之间,一阵清亮舒适的感觉冲刷着张启天的身体,这份清爽令张启天感到放松,同时也感到惊讶。
这是来自那条手链的提醒。
张启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左手手腕上的手链,只见那颗淡蓝色的玉珠此时发出了淡淡的光芒,就像是有清光在其中流转。
灵法士在旁边?嗷,白昼回来了。张启天抬头看向门口,只见一位身穿警服,有一头黑色短发,双眸狭长阴冷的男子缓步走入,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阴沉严肃的气息。
“?”张启天一愣,接着神情迅速警惕起来。
“不用担心,是我。”那位男子发出与白昼相同的声音,并撩起自己的头发,露出自己雪白的发根,说道:“这是伪装后的成果。”
“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张启天问道。
“大皇子去落魄公爵的家里查案,很奇怪吧?”白昼说道,“我们家的白发和灰瞳是很明显的特征,所以在办正事且不方便露脸时,我们兄妹三个都会做这种伪装。”
“兄妹三个?”
“白宇没和你说吗?”白昼疑惑问道,“父皇只有三个子嗣,我、白宇,还有最小的妹妹,叫白清寒,不用在意,她只在皇宫里待着,不认识很正常。”
“哦。”张启天随口应了一句,接着问道:“我们现在就出发?”
“不,我这里还有一套警服,你把它穿上,然后我们先去白宇那边看一眼,然后再去公爵府。”白昼像是变戏法一般变出另外一套制服,丢给张启天,说道。
“好的。”张启天将桌上的符咒收回手镯,接着接过整套的警服,跑到学生会室外的厕所快速换好了衣服。
将自己原先的那套衣服留在学生会室的沙发上后,张启天便跟着白昼坐上马车,向着白宇所在的方向驶去。
一栋平平无奇的房屋外,一位富有朝气的黑发青年正看着面前的那扇造型奇特的门,似是在发呆。
见到马车驶来的瞬间,青年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喜色。
“你们来了!”这位青年——变装后的白宇说道,“等好久了。”
白昼和张启天接连下车,向白宇点头。
那栋房屋原先的实木双开大门的其中一扇此时完全变了模样,漆黑的物质覆盖在门上,边缘变作晶体,边角锋锐,极具侵略感,日光透过这些晶体折射作彩光,又在晶体内相互交融,仿佛汇作一个漩涡,令人只是将视线投去就会感到晕眩。
“确定了吗?”白昼走到这扇门前,神情凝重地问道。
“确定了,是混沌之门的雏形。”白宇的神情同样凝重,回答道。
不清楚何为混沌之门的张启天站在一旁,看着二人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不由得问道:“什么是混沌之门?”
白宇立刻张嘴,似是想要说明,一时间却有些难以形容,只好将视线投向白昼。
“……”白昼无奈地看了白宇一眼,接着说道:“混沌之门既是一个组织,也是一种不好的事物。先从组织上说吧,这个组织信奉的是混乱,他们热衷于让世界变得更加混乱,但从不自己出手,简单来说就是哪里有混乱,哪里就有他们,他们的第一要务一直都是在能够酝酿出足够的混乱的地方放下这种混沌之门,并让其吸收足够的混乱,使这扇门打开。因此,不论是什么事件,背后有他们都不令人奇怪。
“至于我们现在见到的这种混沌之门,成分未知,唯一能够知道的是打开它会带来灾祸。没有人见过这扇门完全打开,但在西方的德古德雷,混沌之门又一次被打开了一半,那一次,德古德雷的那座城市被毁得一干二净,整整百年的时间,踏足那片区域的普通人都会在几个呼吸内死亡,然后化作虚无。”
说着,白昼从房屋边上的杂草中抓起一只小虫,接着继续说道:“并且构成这种门的物质也很奇特,瞧。”
白昼将手中的小虫丢向那扇漆黑的门。
小虫落在门上,门上被触碰到的部分在瞬间变作混沌的彩色,接着,小虫落到地上,转眼间化作一摊透明的汁水,缓缓流入门中。
随后,门上的那抹混沌的彩色开始蠕动,缓慢变回漆黑。
“一旦有事物在它成型之后触碰它,就会像刚才那样,被瓦解,被吸收。”白昼说道,“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它在这里出现了。”
“这会有什么影响吗?”张启天问。
“不。”白昼摇头,说道,“不是它在这里出现会有什么影响,而是因为这座城市即将产生足够开启混沌之门的混乱,所以混沌之门才能在这里被放置,明白吗?”
“也就是说,兴康要出事了?”张启天的神情变得明显的不自在。
“是的,结合‘草蟒’的话来看,估计神祭日会有什么事情,搞不好,混沌之门就会在那天开启。”白昼流露出一丝烦躁,随后向白宇说道:“白宇,你在这等着,大主教马上就带人过来了,你帮他们准备好足够的药剂,先看住这扇门,解决的事等我回来再商讨。”
“好的。”白宇点头,接着露出庆幸的表情:“幸好这是一间空宅。”
“我们走吧。”白昼对张启天说道。
“好。”张启天点头应下,跟在白昼的身后,朝街道上走去。
“我们不去公爵府吗?”张启天问。
“去啊,当然去。”白昼说道,“在这之前,我们先去见见我们的‘线人’。”
见到白昼的嘴角挂上与往日相同的温和笑容,张启天大概明白白昼的意图了。
果不其然,在街道的不远处,一位年龄看上去刚满十岁的男孩正站在街角,朴素的衣服外斜跨着一个大包,里面装满了报纸。
“有为,我拜托你的事情怎么样了?”白昼温和笑道。
这位男孩在听到白昼的嗓音的瞬间就迅速回过头,表情欣喜地看了过来,但在看到变装后的白昼之后,整个人愣在原地,笑容都凝固了。
“别怕,他只是化妆了。”张启天笑了一声,接着撩起白昼的刘海,露出白色的发根,说道。
见到张启天,这位男孩脸上的笑容更盛,他又看了一眼白昼,才勉强接受这个严肃的男子就是平时那个温和的青年这个事实。
这位小男孩名叫王有为,是一位报童,本身并没有什么奇特,父亲死于酗酒,留下他的母亲和五个孩子先走一步,失去经济支撑的家庭便只好搬到贫民窟去,生活很困难,出于善心,再加之王有为这名小孩比较能吃苦,年仅十岁就去当报童挣钱,补贴家用,白昼就破例将他发展为一名小线人,平时让他去收集一些不那么危险的情报。
“怎么样,这几天你卖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公爵府有什么特别的啊?”白昼语气温和,问道。
“嗯……”王有为简单回忆了一阵,说道:“以前我去给他们送报纸的时候,都是一位很老的白头发大叔叔来拿的,我记得其他人好像喊他什么林罐夹?……唔,他的名字好奇怪。但是最近来拿报纸的都是一个很年轻的哥哥,见面的时候他偶尔还会跟我聊聊天,说那些人又怎么对他不好了,让他天天做事……”
“我明白了。”白昼点了点头,他抬手在王有为戴着鸭舌帽的小脑袋上拍了拍,接着找出几粒碎银子,放到对方的小手里。
“谢谢哥哥!”王有为开心地笑了。
“不客气。”白昼笑着摆了摆手,接着与张启天一同离去,坐上马车,朝着公爵府的方向驶去。
马车上,白昼收起笑容,露出伪装后的阴沉气息,说道:“那么,我们聊聊公爵府相关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