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雅量约了时间，这日下午，欧亦然再一次来到西塔。
古玩市场藏龙卧虎，这其中，就有位老先生居然是国内钱币收藏协会的发起人之一呢！
欧亦然多次逛过那位老先生的店铺，五六十平米的店铺里面，收藏的古币琳琅满目，材质为金、银、铜、铁、铅、玉、贝应有尽有。
他曾经去过首都德胜门古币博物馆，就藏品的丰富程度而言，该博物馆也没有老先生藏品种类齐全。
不过凡属这类资历深厚的专家学者，通常都有一个怪癖，不是至交好友，轻易不给鉴定。
陌生人若是拿着钱币去请他看，他把头一摇，眼一咪，一准会说没有多大价值，可是你若买他的古币，他会说，嗨，那可贵了去了。
真的是贵了去了，别处卖三百，他能卖五百，并且绝不废话，你爱买不买。
此刻，欧亦然见店里只有老先生一人，便打招呼：“呵，今天总算是开了门。”
老先生燃着两炉沉香，坐在硕大的桌子前在手机上聚精会神的看着一块玉壁图片，见有人进来，便抬起头来，摘下老花镜说：“去了趟外地，昨天才回来。”
欧亦然问：“旅游去了，还是参加研讨会去了?”
老先生放下手机，道：“两者兼顾吧！”
欧亦然道：“那您也得开门呀，子女或者老伴不能来照应几天吗？”
老先生大概也需要有人聊会天，破天荒的请欧亦然坐下，叹息道：“老伴什么都不懂。至于女儿呢，是个公务员，你若是给她钱的话，多少都不嫌多，若是想让她来这里帮着照看一下，门都没有，开口闭口就是一堆破铜烂铁，有什么好看的。”
“哦，那您该培养外孙子的兴趣啊，否则将来谁接您的班啊？”
“不满你说，外孙随了他妈，十多岁了就来过两次，对这些毫无兴趣。”
“哦，那您该发愁了。”
“愁也没用，干不动的时候一股脑儿盘出去就是了。”
“可惜了，这是您一辈子的心血啊！”
“有什么办法啊！”
“这些钱币价值连城，谁盘得起啊？”
“会有人会接手的，大不了少赚点。”
“哦，那到是。”趁老先生接电话的空当，欧亦然起身欣赏店中的藏品，看见一枚漆黑如墨的“大观通宝”折十，就想起了自己手里的藏品。
见老先生已经挂了电话，欧亦然抛砖引玉：“这枚大观折十莫非是银质？”
老先生在那枚钱币上扫了一眼，答非所问的说：“那是一枚传世古，诸般锈色皆能仿，惟传世古仿不了。”
欧亦然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眼珠一转又生一计：“钱币怎么没有标价？”
老先生言简意赅：“八百元一枚。”
欧亦然一喜，于是继续透他的底：“通字明显比其它字小，还是个楷体呢！”
老先生干咳了一声，改口说道：“噢，那得一千大几呢！”
欧亦然暗笑，心道：原来你也有心里没底的时候啊？若是银制，十个一千大几也挡不住。
正在考虑是否拿下之际，进来了一个年轻后生，面上溢满了笑容，手里捧着一个锦盒，放到桌子上，说请老先生给掌掌眼。
打开看时，欧亦然发现那是个锈迹斑斑的兽钮铜镜。
看得出，他们很熟，且关系融洽。
但是给欧亦然第一眼的感觉，古铜镜做旧的痕迹明显。
他想听听老先生的真知灼见时，却发现老先生目光在自己脸上一转，对后生来了个答非所问，却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后生，让他看里面的玉雕图片。
后生看过后，谦逊的问雕刻的应该是个雄鹰吧？
老先生说是个海东青。
欧亦然看出老先生不愿在外人面前展露真才实学，于是就告辞了出来。
自此，传世古就成了他的口头禅。那也是欧亦然和老先生交谈最多的一次。
也是这次之后，他才知道老先生已是后继无人，心里一度动过全盘接手店面的想法，奈何却是有心无力。
当晚，雅量回请欧亦然的时候，后者将手机里的微博信息给他看了，并就此讨论一番。
不料雅量说：“这张错币迄今为止仅发现了这一张，这个价格不算高。”
欧亦然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并向他讨教：“我想等下次对方和我联系时，把价格提高一倍？”
雅量直截了当道：“说句实话，六百万元的价格，别说国内了，就是国际市场上，也很少有这么高的成交价。”
欧亦然诧异：“哦，这么说，你很熟悉行情了？”
雅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我是做这个行业的，必须熟悉行情。虽然这是我首次见到的错币，但业内错版币的交易价格却在不时地爆出。
前不久，魔都的同行就以一百六十万的价格成交了一枚水印大偏移的百元钞。”说着话，雅量将那张错币从手机图片库里打开，让欧亦然欣赏。
“哦，果然是水印大偏移啊！此等错误的钱币如今发现了几张啊？”
“两三张吧！”
“这张币品相差了点啊，势必会影响价格。”
雅量出主意：“同样错误的币有两张以上，自然是品相好的价格高。你这张错币是个孤品，且错点奇特，能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虽然品相不是太好，但既然有人主动联系，且出价那么高，你完全可以报个更高的价给他。”
“哦，这样啊！”欧亦然暗喜。就琢磨着给对方报个什么样的价。
趁着雅量上洗手间的功夫，欧亦然登陆了手机微博，一眼看到对方已经留了言：要出手时，千万别忘了联系我。
于是，他按照计划报了个600万的价格，只停顿了不到一分钟，对方就回复过来，依然是那么直截了当：没问题，定个时间和地点吧！
欧亦然不禁呆住，思考着如何答复的时候，雅量从洗手间回来了。便问计于他：“你瞧，对方接受了六百万的要价，让我定时间和地点。”
雅量看完后皱紧了眉头：“连价都不还，什么人这么财大气粗？”
欧亦然也是不明所以，凭着直觉，试探着问：“莫非价格还有上升空间？”
雅量点点头，苦笑道：“照理，是可以继续往上加价。不过这样一来，就超出了我的底线。”
“哦，莫非你对这个也感兴趣？”欧亦然诧异。
雅量解释：“是我的一个老乡，也是个同行，在花城收藏界颇有些名头。那天你走了后，我就把这个图片发给了他。
他看过后，第二天打电话要我务必想办法买下来。不瞒你说，他给我的底价是五百万。
刚才听了你的想法，我就自作主张预加了一百万的头寸，估计他也能接受。嗐，谁成想网上那位买家，明显有舍我其谁的势头。看来我只能望而却步了。”
欧亦然听得心旌摇动，亦喜亦忧。喜的是这张错币如此抢手，忧的是让结识不久的朋友为难。
他是个从不缺乏决断之人，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嗅觉。
既然有人出高价，且大有得之而后快的势头，那么不妨继续透透底，看看对方到底最高能够出到什么价位？
其支撑出高价的逻辑是什么，他把自己的这番思虑再次说给了雅量。
雅量赞同他的想法，也阐明了自己的立场：“我有着与你相同的认识，并尊重你的选择。”
欧亦然见雅量很快走出了心理羁绊，突发奇想，就道：“真若如此，还不如选择拍卖呢，让喜欢的人去竞价好了。”
雅量再一次赞同了他的想法，笑道：“非常好，这样不仅能够卖个好价钱，我也好向那位藏友有所交代了。”
欧亦然于是按照设想，回复了网上的买家：想必你能推测出，这张错币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买家。基于此，我将委托拍卖公司来解决此事，并且，我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你相关信息。
对方显然在等他的消息，立刻回复道：好的，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噢！
欧亦然快活的回应了那个神秘买家。
……
从武当回来后，欧舟和江阳每日早起晚睡，各抽出一个小时勤勉修炼太阳心经，一段日子下来，只觉得灵台清明，神思大进，学业更是一日千里。
周末在道馆的对练上，为了隐瞒日渐精进的奇功，师兄弟二人并不使出太阳心经，只用寻常的练习法则，进行一招一式对练。
然而即使如此，因为太阳心经功夫日益深厚，举手投足间焕发出的独特神韵，已经越来越鲜明了。
师兄弟二人为了掩饰这种异于常人的神韵，开始刻意进行弱化处理，比如当众打个呵欠，让自己露出一点倦容。或者变得不修边幅，让头发凌乱一些，衣衫上多几个褶皱。
如此一来，王楠和赵静怡两个对他们格外关注的小妮子，也就糊弄过去了。
但欧舟和江阳依然不敢掉以轻心，生怕一不留神暴露出来。
不过因为有了神功傍身，且功力大进，却也并不担心混混找事。非但如此，反到有了一些隐隐的期待。
可是那几个混混，却像是划空而过的流星，再也未见动静。
……
一花盛开不是春，百花盛开春满园。
欧亦然经过在行业内反复对比和甄选，接洽到了沿海一家知名拍卖公司。
在网上谈了一些细节后，拍卖公司用电子邮箱传来了邀请函和合同文本。
隔了两天，欧亦然便将这个结果告知了网上的买家，也告诉了雅量。
网上买家似乎急于得到错币，提出若是你撤拍的话，他将会考虑把价格提高一倍收购。
可是对方越是这样急于求成，便越发坚定了欧亦然上拍的决心。
至于雅量那头怎么想，他自己不说，欧亦然也不得而知。
拍卖公司希望他抽个时间过去一趟，把相关的事宜定下来。
欧亦然原本想过去一趟，但云蕾不知处于何种考虑，建议他等等再说，因此也就迁延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