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峰笑着把手往虞男手上一压,说,虞男,你还没喝倒我呢。
酒保呆怔怔的看着虞男,擦拭杯子的手停了。虞男坐下,把尽数博来的奖金摊放在桌子上,问道,怎么个玩法?
骆峰笑道,依然是喝酒讲故事。
虞男从菜单上随意点了一瓶红酒,酒保给二人斟满,虞男望着杯底起伏的泡泡,讲道,听说过天上的事么?
骆峰摇摇头,说,只从《西游记》里略知一二。
虞男说,我这个故事说的可不是《西游记》,是另一段趣闻。说着呷了一口酒,讲道,云母对玉皇大帝说,南星郡有个村子三年没有积云了。雷公也道,大帝,雷也不曾打,今日正好三年。玉皇大帝说,朕已知晓,尔等退去,自有安排,这个村子是让众神封印之地,事关天机。而后云母、雷公的身影退隐。玉皇大帝听着琼楼中的玉曲,看到杨戬在袅袅云烟中走来,便对杨戬说,去灌江口一别数月,仍旧是瞪着三只眼睛,母仇的怨还没有消?杨戬说,大帝,南星郡那个村子,我和梅山七兄弟化作凡间客商路过,未见异常,只是哮天犬像发现了什么踪迹,尤其在晚间月出之时。玉帝说,为何单单哮天犬会狂吠?你们的神通呢?杨戬说,在凡间当然不能开天眼,怕触醒凡间恶灵伤及无辜,只好和村子里的人做做生意,几日下来也未见异常。玉帝不语,杨戬唠叨了一刻钟,天使捧来玉盘道,大帝,范财神说了,昭惠显圣仁佑王与众兄弟舟车劳顿,此盘内玉如意和宝珠按大帝心意赐予。玉帝起初听到杨戬抱怨人间有兵灾旱灾之类惨状的事,犹如在影射其母在桃山受难,心里烦躁,默默闭眼。听见外甥拿了一盘的八柄玉如意和宝珠知趣退去,公事私事具了,不由得心头一颤,默默说道,提拔范蠡做今日值班财神没有错,他在人间混迹久了,对付人间智慧生出的恶意,懂得看人下菜碟。如果换了比干,等今日朕下朝,他也不会作假,就算掏出他的心,也不会掏来如意化解朕的难堪。玉帝想到这里,又不由得心头一震道,那杨戬居然竖起了第三只金瞳藐视上帝,大胆!
刮起一阵风,把书页合上。俊宝再去翻书时,师父过来了,说,让你站桩,又偷摸着看闲书。俊宝问,师父,书上交待的天上的事情都是真的吗?师父说,信则有之,你不努力,这些神灵就是假的,一辈子也见不到。俊宝说,就像师父见过似的。师父说,我梦中常与南极仙翁对弈,和南海诸仙搏局。俊宝说,师父魔怔了,师祖留下的群仙图被大师兄熏香时引火烧掉,师父从此对画上的仙人念念不忘,生怕受到天谴,每天必默念几百遍诀儿才安然睡去,每日被心魔缠绕,日日梦魇,可怜,可怜。师父说,我让你烧洗脚水,怎么只有一个空桶在火上,水呢?俊宝一拍脑门说,哎呀,师父,今天停水。师父说,乱讲,这山上泉水汨汨不绝,几千年了,道观就是依它而建,哪有停水一说,哪怕冬天......俊宝说,是啊,泉水好,可要拿桶挑来挑去,上山下山上百层台阶,如今已入夏,道观屋檐上的雪水早已在这个春天化完,所以屋檐上积雪不够了,水自然就停了。师父说,屋檐上的雪水,那可是我用来泡茶的。俊宝说,洗脚也很轻柔。师父说,罢了,收回你的法号“冬去”,你用你的小名“俊宝”,下山去吧。俊宝说,师父要我去哪里?师父说,那本连环画上不是有一处诡异的村子,在南星郡吗,就去那里,吃些苦,再回来,为师如果还在人世,再把法号还你。俊宝说,书上说,南星郡不打雷,想必不下雨,哮天犬都觉出异状要狂吠,那么糟糕的一个地方,好玩么?师父说,所以让你去那里捡些苦吃。
俊宝收拾好行李,大师兄入夏说,冬去,你一定得罪师父了,哪有什么南星郡,都是诓人的,师父用这本连环画诓了不少师兄弟了,一言不合就借此打发走,此去......哎,我送你出观吧。俊宝说,如此说,真要有一个南星郡,还能见着诸位师兄弟了?入夏说,你真傻,但愿真有此地,你也好渡劫。送至观口,俊宝与师兄作揖而去,师父站在山顶远远的望着俊宝的身影越缩越小,晴空中一阵霹雳,似是上天控诉,师父见状吓得一下子钻进了茅屋,一条电龙伸爪挠了一下道观屋檐隆起的一角,巍座屋角的石头仙人顷刻崩碎,化为一道浓烟,紧接着大雨瓢泼而下,冲刷掉天谴痕迹。
俊宝在一个破庙处拧着衣服上的水,问路过的行人,知道不知道附近有没有不下雨的地方。问的是一位老者,打量了俊宝几眼,说,这小童,连南星郡都不知道,不远,在此再往西走五六里就到了。俊宝说,老爷爷,我可不小了,今年十二岁,我有法号,虽然被师父收去了......老者打断说,得得得,聒噪。这天下一伙有头发的,一伙没头发的,一个见人就说集资修庙,一个见人就说集资修观,聒噪,聒噪!俊宝摸了摸头发上的水被刚出的太阳蒸去了大部分湿气,就朝西走了五里路,见一棵白杨树上刻着“郭相村”。正好身边有一个大婶路过,俊宝扯住便问,大婶,这是郭相村?南星郡在哪里?那大婶好脾气,眉开眼笑的说,南星郡?方圆百里都是南星郡。俊宝思量着,自己生活的道观原来就矗立在南星郡?一晃十几年,自己是哪里人氏都不知,原来那本讲习天庭传闻的连环画,是宣扬南星郡名声的乡土题材读物?俊宝问,大婶,郭相村是不是不下雨?大婶说,对,日日夜夜的晴天,有三年了。俊宝掰着指头数,心里道,原来这本连环画问世还不到三年。怪不得入夏师兄说师父心眼小,那一本本的乡土题材连环画,都是师父买来陷害众位师兄的法宝,毁人不倦啊。俊宝又问,大婶,你们不求雨?大婶说,求了,县令委托专人找灵山观的张居士求雨,可也不灵。俊宝心里道,张居士不就是我师父么,他除了一味喝茶,做什么事灵过?雪水用完了,我用了刷锅水给他泡茶,他还称赞道,这茶水好,有人间烟火气。俊宝问,张居士不灵吧?大婶说,层层上报,不说惊动了府台大人,连皇上都惊动了,下了一道旨,立刻解决郭相村百姓取水问题。宫里的人多忙啊,最后推到一个太监身上,这太监挺爱玩,发明了一种人力翻车,听到旨意,几经改造,就成了标榜天朝史册的灌溉工具,已经入了官家档案了,这叫什么事?说着大婶愤愤不平,又掉了几滴泪,俊宝说,既然经过宫里匠人改造,想必能引水。大婶说,口诀层层下传,亭长让我们默记“其上、下链轮,一主动,一从动......”哎呀,那个东西也真省事,连儿童都能转动。俊宝说,还是玩具。大婶抹着泪说,商代的桔槔,到周朝初期的轱辘,哪个不比这威武?俊宝说,那就用桔槔和轱辘。大婶捂住了俊宝的嘴,四下盯了一圈说,可不敢说,欺君哪,告你一个藐视天威。俊宝说,老百姓的日子原来被上了枷锁,不比我在观里侍奉泥人蜡像好过。大婶说,出行靠筏、饮水靠井、灌溉靠坝,其实不论是哪种取水工具,起码都需要几口井,离不开湖、河、塘、溪。可咱们这里不依山傍水,井也早干涸了。俊宝说,是啊,入了夏,雪水也没的吃。大婶说,村里人都做买卖,这三年日日有甜水商人来送水。俊宝说,如此说,村子的兴衰有老天庇佑。大婶说,庇佑?田地荒了,上天不降雨,拿什么交公粮?县令看郭相村的人饿不死,自然置之不理了。俊宝说,宫里发明取水车的那个大官......大婶说,一个太监。俊宝说,一定沾了村里的光,受到圣上奖赏了,他的人力翻车连小孩都能操作,这还了得。大婶说,天下了不得的事多了。为啥我们村叫“郭相村”,不叫别的名?他以前是叫别的名,自从郭员外他儿子入仕当了丞相,村里的名就改了。当然郭相入仕前他爹也不叫郭员外,小孩撒尿他都躲,怕被尿到脸上去。俊宝说,郭相入仕前是啥样?大婶说,郭相入仕前也不姓郭,为了仕途平坦,拜了一个姓郭的刺史做了干儿子。郭相利用职权开了便利,让村里做起买卖,人人富裕,不愁买不到甜水,郭相听闻喜悦,那做人力翻车的太监自然白捡便宜,看似井水不犯河水,却也官官相护。俊宝说,这是两个事,一个是郭相和聪明太监的仕途,一个是解决村子的用水,二人巧妙的避开了,没有拧成麻花。大婶,我是灵山观的小道,师父让我在郭相村吃些观里吃不到的苦,算作修持,不知郭相村能容下我么?大婶说,虽然天不下雨,给客人一口水吃还是有的,跟我来吧。
俊宝跟大婶回了家,男人在拨弄算盘珠子,小孩趴在驴身上,俊宝问大婶,雨水都没有,不耕作,要驴干什么?男人一抬头说,雨都不下,要天做什么?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说,瞧瞧,天都不肯发怒,降下雷电劈我。然后无奈的低头叹气,继续抚弄算盘,像抚琴一般轻巧。大婶端来了甜水,俊宝一饮而尽,大婶说,这一瓮甜水是给你喝的,三个铜子一瓮,知道你不爱使钱,既然来了,那家里的骡子啊马的就该歇歇了。俊宝听了一阵心紧,大婶说,这是我儿子。然后伸手唤过儿子,喊道,果儿,今天这个人就是你的驴,骑他。果儿说,我骑的驴,可是要叫的,你叫一声试试?俊宝只听师父讲学时说过驴,真驴第一次见,摸着驴的毛背说,叫唤一声,我学了好做修持啊。驴打了个喷嚏,俊宝鼻子也痒,驮了果儿便走。果儿喊了一声,娘,今天中午吃猪油汤饼。俊宝驮着果儿出了一圈栅栏围起的门口,男人说,我小时候驮地主的儿子,如今有钱的感觉真好,愿这天永远晴着,日日晴天,老天有眼,不用交公粮,做一辈子商人。大婶说,做一辈子郭相村的村民,朝廷不敢让我们缴税,祈祷郭相做一辈子大官,我们可都跟郭相沾亲带故哪。俊宝驮着果儿来到乡间的小路上,问果儿,今年几岁了?果儿手里拿着萝卜啃着说,六岁。刚前行了几步,果儿道,看,那几个客商又来了。
骆峰听到这里,问,客商,是杨戬一伙人扮的吧?虞男又呷了一口酒,笑一下,骆峰看着虞男杯子里的酒下去三分之一了,也喝起来。虞男继续讲道,俊宝远远望去,来人不是生人,是连环画上的杨戬和梅山七兄弟。俊宝驮着果儿走过去,看见杨戬一行人有的吹骨哨玩,有的牙缝里夹着草棒,有的嚼着枣,样子挺像凡人的。俊宝走上去,对一身素净打扮的杨戬说,杨戬啊,杨戬,不在家侍奉老母,围着这个村子转,你的狗呢?说的杨戬一伙人一愣,额头上的皱纹里渐渐在肉皮间醒来了一只竖眼,正待放光,俊宝和果儿都是纯阳之体,杨戬已有察觉,心里道,这少年认识我的相貌,想必是大帝身边的天使,特来此消遣我。双眼望去,那果儿也眼熟。俊宝说,日日来巡逻,到底是藏着什么天机呢,玉帝跟雷公不能讲,跟电母也不能讲。说着从怀里拿出那个瓮,对杨戬一伙人道,郭相村的甜水,不曾喝吧?果儿道,我父亲讲,云游的那几个人,僧不僧,道不道,硬生生假扮商人,把从前卖甜水的商人都挤走了。杨戬等人看着瓮里的水,以为是玉帝下的口谕,非喝不可,杨戬一行人一人一口把瓮里的甜水喝了,俊宝说,这甜水,一人缴纳一文钱。梅山众兄弟有一位不知事态轻重,横目道,大胆童子,这水分明贵了两倍,我等几十日来日夜兼程贩这甜水。你是哪路使者,抢这皇差?俊宝把果儿往地上一扔,果儿“哎吆”一声,叫的梅山七友心里一惨。俊宝道,呦呵,知道价格啊,不傻,那你等喋喋不休的一堆废话骗了大帝七柄玉如意,无价啊,拿来,给我瞧瞧。梅山七友一看,眼光放凶的聚到一起,对杨戬说,真君,这是上界的失踪神眷,要下界为妖啊,拿天宫的秘事做新闻,管不管?杨戬身边立刻腾起一片雾气,俊宝只看到杨戬和梅山七友的十七只眼睛聚成一道白光,自己也随缘,赤条条的被一瞬光射住躯体带起来,只顾闭着眼,脑海中像看见了云崖山川,一下子安静了,掉入一座大殿内。
俊宝抬头再望,杨戬已是上朝打扮,精盔精甲,护心处飘着一条红绸带,梅山七友原地隐去。俊宝心里道,这是要去哪?却看见旁边果儿信誓旦旦的往前走着,俊宝也跟上去,杨戬不顾俊宝也朝前阔步走了一会,一道道天使传报,降来圣旨,大帝已于文昌殿移至凌霄殿接见。俊宝心道,出了道观,怎么真走到画里来了?到了凌霄殿,玉帝一挥手,琴瑟声停止,杨戬把下界所闻具表,玉帝听闻失色,招来文武星官问询,这是哪家走失的神氏?不一会太上老君转出来,指着果儿禀道,大帝,郭相村的秘事,我已安排兜率宫一个童儿在六日前降生于一家农户家,每日查看,今天正好到了上天禀报的日子,和二郎真君撞上乃是大帝你颁布的天意。玉帝一时糊涂。太上老君继续说道,和我掐算的日子一样,二郎真君不知是卑职从前做的安排罢了。玉帝听了疑心去了大半,杨戬道,我说哮天犬为何一到郭相村就狂吠,原来遇到天庭老熟人了,还是两位呀。说着身影也隐去。只剩下一个俊宝没人照管,玉帝痴呆呆的看着俊宝,问,你是哪家小儿,宫中人口多,老君,你给算算。老君刚闭眼,大声呼道,哎呀,大帝,这孩儿知道天机!玉帝一下子站起来,用手指着俊宝说,你是哪里来的未入流的散仙,如何打听的到我宫内的情况?俊宝心这会不慌了,看着一帮老糊涂,插科打诨道,郭相村的郭相本来可不姓郭,他爹就怕小孩朝头上撒尿。太上老君指着果儿说,那老儿爱上火,我让这童子每天给他一泡尿,让他自省,省的和顺州刺史郭简夺儿,事关天下基业,倘若郭威回了头,该做人主的做了地主,跌份。俊宝说,封印郭相村就是让郭威的同乡村民,还有他的兄弟只懂得做买卖买甜水,不管黄袍加到谁身上的事?这就是这本书第一回的天机。太上老君问,是《九极八阵》,还是《道德经》?我破晓龙魂字符,也只懂得术法、占卜、玄理。俊宝说,我那一章比这容易。说着掏出连环画,展露了第一回,众星官围上来凑趣,看了后皆大惊失色,对玉帝说,大帝,天机泄露了。玉帝见状,看了太上老君一眼,老君闭眼摸着胡须,玉帝说,这妖仙绘做此书,实属罪孽,却又有预言,让众卿家惊慌,也是才子一枚,尔等何见?太上老君手捻胡须停住,睁眼道,小仙只能以物问物,看了这本妖书,只能看到这妖仙从灵山观翻过此书,然后下山背起童子来到天宫,这是定数中的变数。玉帝道,最怕变数。太上老君说,妖仙的前世今生未来都不可限量,不可任意观测,此后妖仙的眼犹如天眼一双,看了天宫的过去未来,擒拿妖仙容易,可亵渎天眼,就是对大帝承受三千二百劫的不敬。玉帝闭眼,不忍观之,众仙垂头。末了,有一星官说,封官许愿的事例来是太白金星所做。玉帝问,太白金星今日何处?太上老君道,启奏陛下,东胜神洲有一处海礁,孕育一个吸纳了天精地气的灵体,是太白金星一手所造,如今他改造了一处水帘洞,造了些桌凳,日夜监视仙胞孕育,到处奔走给那仙胞铺路,现应该在东海龙宫和敖广讲解仙胞诸事。玉帝一挥手说,往佛界安放棋子的事不要再说了,天庭早晚被你们弄得乌烟瘴气。太上老君闭口不言,武曲星君见状出来解围,拱手一揖道,天宫里各宫各殿,各方各处,都不少官,只是御马监缺个正堂管事。玉帝手一挥,示意道,管事太大,妖仙野心难降,既通晓义理,先做个典簿。
退朝后,值班财神赵公明问俊宝,你那本天书,可否拓印一份给我瞧瞧?俊宝刚拿出来,赵公明不由间冒出句陕西话,咦!美得很!刚翻看不久,浑身一打哆嗦,喊道,无量天尊!你小子拿这个咒我,小心不给你发工资。太上老君说,那书难看的很,都是各路仙家的密语秘闻,你没看众星官都回避了,还是看我画的八卦图吧。随手捏出一张八卦伏羲图给了赵公明,喊过果儿,回了兜率宫,一老一小一路商议着什么。俊宝见满朝文武都不好接近,听见耳边有女人在喊,原来是果儿他娘的声音,俊宝来到御马监挑了一匹枣红马,双蹄生烟,白驹过隙间穿越到地上,近至郭相村。耳边如海螺发出的呜呜声,人和马到了郭相村的果儿家门口,果儿他妈一见俊宝气不打一处来,喊道,好你个假道童,人贩子,把我家的果儿贩卖到哪去了?我找遍了整个村子,猪油汤饼都坨了,你吃人不吐骨头的人贩子。说着拿着扫帚打俊宝,扫帚一挨身,一阵枣红马的嘶鸣,宝儿身上如同炉中火爆开,一阵枣红色护了躯体,那俊宝的马一惊,驮着俊宝腾蹄跑出十几丈远升空。俊宝一个人揣着天书,在袅袅云烟间,弃了枣红马来到南星郡的郭相村,寻找天书未写完整的秘密。在庄稼地里坐到晚上,人畜都静时,俊宝想到自己,空长十二岁,天地都不待见,心里委屈,那受困的心通过一双眼看着地面,竟裂出一条缝,哗啦啦海水涌起来,土地公公转了个圈冒出来,说,郭威已称帝,白骨摞成山,这是郭相村得来的天谴。俊宝翻开天书,看着第二回郭相村果然海浪滔天,人畜乱滚,再看土地公,已经造出一个扁舟,用木桨疯狂在白浪间划了起来,喊道,人作孽,不可活啊。
虞男讲到这里,酒吧一角传来喧哗,有两个客人起了争执,打断了故事,虞男转过头来问,我讲到哪了?说完喝一口酒。骆峰点头道,嗯,不错,我想那郭威既然称帝,他家的鸡犬升天是一定的了,南星郡肯定是这个故事的分娩者,可故事稍欠火候,也没逃脱《西游记》的神仙体系,我讲一个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