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下朝的马瑞之好巧不巧，与传旨太监在太极门打了个照面。

　　“马尚书。”传旨太监客气地端着三甲榜朝马瑞之微微颔首。

　　马瑞之客气回礼：“公公这是……”

　　“哦，太医署前三甲出来了，奴才得去放榜。”

　　前三甲……

　　马瑞之面露喜色：“公公可知道前三甲有谁？”

　　说着，将银子塞到公公手里。

　　传旨太监佯装咳嗽了几声，顺势将一锭银子推到袖子里。

　　靠近马瑞之，公鸭嗓低低响起：“奴才虽然不知道前三甲各自名讳，但奴才却知道其中一个是出自雍凉侯府。”

　　是向罄不错了，马瑞之欣慰一笑。

　　*

　　午时一刻，三甲榜正式放榜。

　　这会儿太医署大门口，除了极少数几个好奇前三甲是谁的学子外，并没有多少人。

　　小艺朝马向罄的车厢行礼：“小姐，放榜了。”

　　三甲榜是由正黄色锦缎，千年墨用官方正统书法“章草体”书写。

　　整块锦缎上只有前三甲的名字，所以名字写得格外大，清晰。

　　还没走近，就能看清楚。

　　马向罄随意扫了一眼，刚挂起势在必得的笑容时，嘴角一僵。

　　旁边四个穿着一模一样的小姑娘碍于马向罄的身份，不敢靠近三甲榜。

　　但视力极好的她们很快就读出了上面的名字。

　　“状元楼曦和，榜眼龙婼，探花马向财。”

　　“啊啊啊我们曦爷真的是状元啊！二妹三妹四妹快点，把娘亲给你们的月钱全部给我！”

　　“大姐你太坑了呜呜呜……”

　　“快点啦！”

　　她们就是楼曦和在医学堂的四个小迷妹，是四胞胎。

　　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穿得也一样。

　　上次楼曦和因为和户部右侍郎的儿子李辰发生矛盾，闹到大理寺。

　　全场只有她们四姐妹力挺楼曦和。

　　那一幕，楼曦和终身难忘。

　　三个妹妹哭唧唧的把月奉给了姐姐，指着榜眼：“姐姐，龙婼是谁啊，我们医学堂好像没有这号人。”

　　长姐傲娇地扬起下巴给妹妹们科普：“龙婼，乃是广阳公主的女儿，更是全天下最富有的洛阳王妃！”

　　“哇——”三个妹妹惊讶地捂住了嘴。

　　想必这洛阳王妃平日里有专门的人辅导，才不会去医学堂这种地方学医。

　　“别哇了。”长姐把三个妹妹拢在一起，小声嘀咕道，“咱们的偶像永远都是曦爷，知道吗？”

　　妹妹们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长姐咧嘴一笑：“走啦，我们得尽快给偶像准备好东西，到时候去太医署报到的时候，争取给偶像留下好印象。”

　　活跃气氛的四姐妹一离开，太医署门口彻底冷情了下来。

　　马向罄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盯着三甲榜。

　　来来回回不知看了多少遍，都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

　　“假的，这是假的……”

　　“小姐。”小艺连忙搀扶住马向罄，“小姐别伤心。”

　　“不可能……”马向罄依然中了魔似的喃喃，“我不可能没在榜上……”

　　“小姐您别吓奴婢啊……”小艺都哭了。

　　*

　　太医署大门口往来的人终于少了，而崭新的布告却尤为闪亮。

　　赵夙从倒数第一名开始，逐渐往上，往左寻找楼曦和的名字，但没找到。

　　“这丫头该不会是落选了吧？”

　　赵夙正纳闷着，好看的指尖上滑，停在了布告第一名上。

　　布告第一名，相当于一百名入选者的第四名。

　　因为前三甲有独立的三甲榜。

　　“我去，今年入学考试得多难，马向罄才第四名？”赵夙鬼叫，“变态！”

　　众所周知，马向罄一直都是医学堂的第一名，品学兼优。

　　连平日里的第一名都只能排第四，那曦和……

　　被入选的概率悬啊！

　　赵夙叹了口气，摸了摸锦袋里的银两。

　　人伤心的时候吃饭最治愈。

　　想到这里，赵夙正要去集市买点食材回去给曦和做好吃的，却无意中瞥见三甲榜。

　　黑漆漆的瞳孔在锁定状元下方的名字后，倏然放大。

　　*

　　雍凉侯府。

　　本来满心欢喜的马瑞之在看到女儿嚎啕大哭地冲进闺房，心口登时一紧。

　　问小艺：“小姐怎么了？”

　　小艺面露难色：“小姐她，她……三甲榜上没有小姐的名字！”

　　马瑞之向后踉跄了一步。

　　忙去了女儿闺房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得知三甲榜没有女儿名字后，马瑞之一边安抚着女儿，一边轻声哄道，“那你有看旁边的布告？三甲榜旁边还有一个第四名至一百名的入选名单。”

　　马向罄抬起婆娑泪眼，声音凄厉：“难道在爹的眼里我只配在第四名待着吗？

　　我一定是前三甲！

　　我的名字绝对不可能跟那群凡夫俗子放在一块破布上！

　　一定是楼曦和！

　　一定是她作弊了！

　　否则她怎么可能是状元？

　　别的我不知道，但她做的麻药是用曼陀罗花做的，是毒药啊，毒药怎么可能会得满分！”

　　向罄说的不无道理，那楼曦和用毒花做麻药，不可能是满分。

　　楼曦和竟然是状元！

　　马瑞之想到传旨太监曾说，前三甲其中一个出自雍凉侯府。

　　难道就是楼曦和？

　　马瑞之心里空落落的，他轻拍女儿的脊背：“爹先去问问，别哭了，听话。”

　　*

　　楼曦和高中医科状元，赵夙寻思着若不做一顿好吃的庆祝，说不过去。

　　于是拉着宁绪在集市买了许多食材，之后才去了楼曦和的宅子。

　　地方比较偏，但离宁府不远。

　　楼曦和刚开门，就见赵夙冲自己疯狂眨眼睛，有羊癫疯之兆。

　　而宁绪站在后面，清冽绝尘的俊颜看起来十分温顺。

　　她侧开身子让二人进去，才发现宁绪双手拎着两个沉甸甸的篮子。

　　倒是赵夙，一身轻松。

　　楼曦和顺手把宁绪手里的篮子接过，宁绪还有些迟疑，握紧了提篮。

　　但楼曦和态度强硬，宁绪就松手了。

　　“这些食材是专门庆祝你高中医科状元的，厨房在哪？”

　　楼曦和默默指向左侧的小屋子。

　　“得嘞！”赵夙接过篮子屁颠颠跑进了厨房。

　　楼曦和看了眼宁绪的肩膀：“进来。”

　　宁绪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