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兄弟客气疏离地打了招呼，慕锦行道：“不知会偶遇妹妹，见面礼也不曾随身携带，实在是失礼了。”

　　慕紫绡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前厅的事她已经听说了，因为好奇才特意绕过来瞧瞧。却不知他们会这样区别自己和慕紫衣。

　　不过她很快就把情绪压了下去，温婉行礼，“都是自家人，兄长们不必如此客套。”

　　略跟兄妹四人寒暄了几句，便带着丫鬟离开了。

　　还没等她走远，慕锦辰就开始咋咋呼呼：“家里都有你了，叔父婶母做什么还收养个女儿？”岂不是会分走妹妹的宠爱？

　　慕紫衣忙道：“二哥快别这样说！当初还是我让爹娘接妹妹进府的。”

　　她说起了当年的原委，虽是原主的作为，她的记忆却很清晰，带入感极强。

　　却是十岁那年，去庄子上游玩，无意间看到慕紫绡被父母和几个姐姐轮番欺侮、责打、咒骂。狠辣程度令人发指。

　　大小姐动了侠义之心，救人于危难。

　　慕紫绡脚步并不快，尽管慕紫衣已经放低了音量，她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不由得攥紧了手，面上却还是风轻云淡。

　　青露脸上已经出现了恼怒之色，小声嘀咕：“大小姐就这么迫不及待把小姐的事都抖出来了？”

　　慕紫绡扯出一个苍白脆弱的笑容，垂眸半晌，才慢慢说道：“姐姐说的都是事实。若非姐姐怜悯，我如何能有今日？”

　　她生父慕良虽然是慕家极远的旁支，但家中困顿，四个姐姐共用一个丫鬟，她自己也宛若女奴。遇到慕紫衣的那一日——

　　她看见慕紫衣珠围翠绕绫罗加身，前呼后拥尊贵如公主，而自己衣衫褴褛身在泥淖……

　　于自己而言，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屈辱记忆。

　　青露忿忿不平：“三位少爷才来，她就这样猴急猴急把这事拿出来说，不就是想显摆自己多么善良吗？她显摆咱们不管，可她也犯不着把小姐拿出来糟践吧？”

　　慕紫绡眼角泛红，极轻极轻说道：“青露，休得胡言，姐姐……她不是那种人……”

　　青露气得直跺脚，眼圈跟着也红了，“小姐，您就是太好性儿了！都被人欺负到这份儿上了，还替她说话！”

　　“不然我能如何？”慕紫绡纤长浓密的睫毛上挂了泪珠，“当初若不是姐姐，你我都不知身在何处了！”

　　那时慕良因着家中度日艰难，已经在思谋着卖了慕紫绡和青露。

　　思及此，青露也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慕紫绡加快脚步，转了两个弯，已经看不见那兄妹四人了，她才停下来擦拭眼泪。

　　青露忙跟上去服侍，一见慕紫绡这个样子，很快就压下了之前心里的那点感动，“咱心里都记着这恩情呢。大小姐实在没必要拎出来在外人面前说嘴！

　　“再说，在他们家这几年，小姐和我也不曾占他们什么便宜啊！”

　　“外人？”慕紫绡垂下眸子，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我才是那个外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