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到镇上之后就分开行事了。
莫北丞去打听胖老爷的事，苏茉则带着两个弟弟直奔私塾。
彼时私塾还未开课，老先生也将将用完早膳。
听管事说苏家姐弟来了，面上闪过一丝愠怒，本不想见他们，但想到那苏家姐姐似乎是个讲道理的，纠结一阵还是对管事道：“罢了，请他们进来吧。”
不多时，就见那两个孩子跟在苏家那长姐身后进来了。
他也不请那三人落座，更别说让人奉茶了，就当没看到他们似的自顾自看着手中的书。
苏茉一见这情况，便知这位老先生还生气呢。
她悄悄伸脚，朝那兄弟两的小腿一人踹了一下，给他们使眼色让他们道歉。
苏牛蛋抿抿唇，一步一步超前挪了一小段距离，抬手对老先生行了个大礼，小声道：“夫子，我错了，请夫子原谅。”
老先生神色惊奇，怎么都没想到能听到这人给自己道歉。
不待他开口说些什么，就见苏茉又踹了他一脚，这次显然加重了力气，苏牛蛋都觉得有些疼。
“大点声，早上就属你吃得最多！”
苏牛蛋身子瑟缩一下，连忙大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唯恐他姐再下狠手。
他说罢，苏茉又瞪向在一旁装死的苏羊蛋。
后者也是不情不愿的上前，随意的拱拱手，连人老先生都不看，嘴中含糊着不知说了什么。
苏茉一点也不意外，冷笑一声，狠狠的踹了他一脚，斥道：“话说清楚，怎么你嘴里是含着痰啊！”
苏羊蛋反应跟他哥一模一样，还装模作样的咳了几声清嗓子，彻底放弃了挣扎，大声道：“夫子，对不起，我错了！”
苏茉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转而笑眯眯的看向那老先生，“先生，他们两都知道错的，至于狗蛋，她身子不爽利，这几日暂时来不了了。”
老先生面皮抖了抖。
许是她方才踹两个弟弟时太狠，老先生竟脑补了一出三兄弟被苏茉带回家后就要一顿暴揍，可作为兄长的苏狗蛋承担了所有怒火，最后被揍的卧病在床的大戏。
苏茉还在说着，“还望您看在他俩知错能改的份上，不跟他们一般计较。”
唉，她可真是太难了，若非这几个是她弟弟，她能舔着脸说出这些话？
她平日可最讨厌熊孩子了！
老先生抿唇，这苏家长姐这般恳求，且下了狠手，他也不是真的一点原谅的心思都没有。
只是……
苏茉大约是看出他的顾虑，斜睨了那两人一眼，咬咬牙说道：“老先生，这离过年也没几天，便让他俩待在你这，就当留堂观察。”
“若他两日后再敢逃课或是扇动其他学子逃课，不用您说，我也不会再让他们留下祸害别人。”
老先生捋了捋胡须，这个承诺他还是很满意，看在面前姑娘全心全意为了弟弟的份上，他便是大方一回又有何妨。
“也好，老夫便应了苏姑娘的话。”
闻言，三姐弟总算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苏茉当即就给他行了个大礼，“多谢老先生。”
这会子，也不用别人提醒，苏牛蛋苏羊蛋兄弟两也忙跟着行礼。
这件事解决了，苏茉又道：“还有一事。”
“老先生也知这三兄弟名字都有些……像小名，如今他们既然开始念书，便想劳烦先生为他三人改个名字。”
苏羊蛋闻言目光一亮。
早前在学堂他就发现了，只有他们三兄弟的大名在一众学子中最突兀。
在村里生活这么多年从未发觉有什么问题，那是因为大家伙都是这种名。
一进城，就明显发觉不对了。
老先生微微颔首，接下了这个任务，“可。”
他稍加思索，便道：“那不如以‘伯仲叔’为他三人名字中最中间的字，以‘元’为末字。”
这个苏茉知道，古代兄弟长幼次序便是以此称呼的。
她家三个弟弟，若要一个一个斟字酌词，也着实麻烦，用这个简单好记。
苏羊蛋也在心中默默念了几遍，“苏叔元”，他感觉不出好坏，反正是比以前的名字好听许多。
反而是苏牛蛋皱起眉头，似乎不怎么认同，抬手想要拒绝。
苏茉假装没看到，直接对老先生道谢道：“多谢老先生，这名字想必他们也很喜欢。”
“呵呵。”
老先生轻笑一声，欣慰的点点头。
“那我们就不打扰先生了。”
说罢，她便一手一个，拉着两兄弟走出了老先生的书房。
苏羊蛋，不对，现在应该叫苏叔元还沉浸在改名的喜悦之中，顺口问苏茉，“大姐，你怎么不让夫子给你也改个名字。”
后者微不可查的摇摇头，直接说道：“不用，我自己已经想好了，就叫‘苏茉’，茉莉花的‘茉’。”
两兄弟闻言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临走前，苏茉又是给二人一顿说教，最后扬起拳头叮嘱道：“不听话的下场你们可是知道的。”
两小子忍不住瑟缩了下身子，连连颔首。
…
刚走出私塾，就看到莫北丞如棵青松，端立在门外，不用猜也知是在等她。
“莫大哥。”
莫北丞回头，见是她，下意识勾唇露出一道笑容来。
他面容清隽，本就是极为出众的长相，再一笑，仿佛让她听到春日里百花盛开的声音。
她一时愣住，呆在原地，直到那人走到她面前才回过神来。
苏茉面颊发烫，尴尬的咳了几声。
她头一次怀疑自己莫非也是颜控，不然怎么轻易被他一个笑容蛊惑住。
“那什么，你打听到那个胖老爷的身份了吗？”她急忙转移话题，唯恐自己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莫北丞唇角微扬，约莫猜到她是害羞了，也没有拆穿，从顺如流的随着她说起正事来。
“打听到了。”他不紧不慢的开口，“那人是镇上比较有钱的一家富户，姓郑，那郑老爷经常借钱给急需钱财的人。”
“却又故意迫使那些人给他写下高利息的借据，以此牟利，”莫北丞拧眉，“总之，郑老爷迫害了不少贫苦人家，并非什么善类。”
否则，那日也不会带着打手上门了。
苏茉也不奇怪，回想起那日的情景，便知那胖老爷不是什么好人。
等过年后还是尽快还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