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夫人说的话，久久徘徊在郑少翎心头。

　　他想查个清楚，却不知如何下手。

　　对于江南，他也是一无所知。

　　纠结多日，他还是向凌月吐露了心中烦忧。

　　凌月想了想，便道，“既然到不了江南，那就向皇宫里的人打听。宫里的人，见多识广。”

　　郑少翎思忖着她的话，没有应声。

　　他在考虑着可行性。

　　结果第二天，机会就来了。

　　这一天下午，陆延均忽然到访侯府。

　　他说，有一江南官吏来京城送文件，顺便给皇帝带了几箱龙井芽茶。

　　“我记得郑老夫人喜欢绿茶，便带了几罐来，想请郑老夫人尝一尝。”

　　他命小伙计从马车里抱下一个方盒。

　　打开来，里面摆着几个冬青釉茶叶罐。

　　清新匀净，如雨后初晴般让人心旷神怡。

　　郑老夫人喜笑颜开，连连道谢，赶紧请他进屋坐。

　　而后，她还叫秦妈妈去请霍芸书。

　　一般宾客，郑老夫人都不会贸然叫人打扰霍芸书的。

　　但九皇子，地位实在尊贵。世子正妻不在，说不过去。

　　霍芸书听说是陆延均来，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

　　她在万福堂里见到了陆延均，向他福身行礼。

　　陆延均含笑点头，神情不冷不热。

　　他把欢喜藏在了心里。

　　不仅是因为见到了她。

　　更因为，她看起来好像面色好了一些。

　　许是最近心里的压力没有那么大了？他默默地想。

　　这一天，郑少翎也在府里。

　　他便陪着陆延均一同在万福堂喝茶。

　　想到陆延均方才提起“江南”一词，又想着陆延均作为皇帝最宠爱的儿子，这些年必定没少跟着皇帝南下出巡，他斟酌再三，还是开了口。

　　“江南可是好地方。我想去，倒也没机会去。九皇子应当去过吧。”

　　郑老夫人暗自笑了笑。

　　她能不了解郑少翎的心思？

　　毕竟是她自己的亲孙子。

　　陆延均笑了笑，“父皇喜欢江南风物。自打懂事以后，父皇每次南下，也都会带上我。对于江南，我也算是略有些了解。”

　　郑少翎漫应着点点头。

　　他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这种事，便向郑老夫人递了个眼神。

　　郑老夫人只当看不见。

　　她在心中嗤笑：何苦到处求证？无风不起浪的事。若是清清白白的姑娘，人家何故造这样的谣？

　　郑少翎只好看向凌月。

　　凌月明白他的意思，含笑开了口，“我倒听人说，京中有些达官贵人，喜欢从江南赎姑娘回来，养在家中做家伎呢。这样的例子，还不算少。不知九皇子，可曾听过这样的事？”

　　郑少翎悄悄松了口气。

　　还得是凌月，这般知他心意。

　　“当然听过。最有名的一个例子，当属江南第一歌伎，被何府老爷买回去的事。不过，这也是陈年往事了。最近几年，这样的事情，我倒听说得不多了。”

　　“江南第一歌伎”六字一出口，立刻激起了在座所有人各异的心思。

　　“江南第一歌伎？我为何没有听过？叫什么名字？”郑少翎迫不及待地问。

　　凌月轻轻握了下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表现得如此迫切。

　　“叫……”陆延均故意犹豫了下，“叫什么丽娥，我也记不清了。”

　　郑老夫人静静地微笑，看向神情微怔的郑少翎。

　　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有查的必要吗？

　　你娶回家的这个姑娘，就是个歌伎。

　　只是可惜，我那可爱的曾孙，竟有个这样的母亲。

　　要是凌月的肚子，能早点有动静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