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诋毁
三个太医进入里间细细查验了半个时辰才出来,为首的是精通妇人科的左院判,他上前一步禀报,“皇上,臣等方才将整个屋子都给检查了一遍,并未发现不对的地方,臣在桌上的茶盏中倒是有发现少量的金银花,金银花虽性寒,但对夏嫔娘娘来说,造不成影响。”
魏诚敛眉,微微倾身,“你可看仔细了?当真没有半点不对?”
“当真。”
听到太医的回复,饶是从出事到现在最为冷静的林忆柳也憋不住了,她从人群中走出,强压住心中酸楚,质问道:“既然如此,两个孩子为何保不下,夏嫔又为何会早产身去?”
魏诚瞥了她一眼,没有开口制止。
“这.......”
三个太医对视一眼,在魏诚怀疑的目光中,齐齐跪了下来。
左院判跪着前行一步,俯首道:“皇上,夏嫔娘娘身子一向康健,没有半点早产的迹象,今日突然发作,因着是头胎,还是双胎,夏嫔娘娘慌了神,加上出血过多......自然是难以保住,而小皇子和公主乃是胎位不正,在母体内待得时间太久,才没的呼吸。”
“那问题岂不是又绕回来了,夏嫔娘娘分明身子康健,怎会突然早产?”
一直保持沉默的孙常在忽的开口跟身前的季贵人讲话,瞧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了,忽觉自己没压低声音,垂下头,用帕子遮盖住嘴唇。
“臣......臣在柜子里找到了这个。”左院判左侧的太医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
福禄在魏诚的示意下接过纸包,打开后,用身旁宫女头上的银簪拨了拨纸包里的药材,确认无事后,才递到魏诚面前。
“这是什么?”
“回皇上,臣辨认了一下,纸包里包着的,似乎是治疗妇人病的药。”
闻言,宁玉珍呼吸一窒,好不容易放松的身体再次变得紧绷,指甲死死掐着掌心,面色苍白。
能把药包放在内室的柜子里的,只能是自己人。
她千算万算,千防万防,却忘了储秀宫内里的问题。
究竟是有多大的仇和怨,夏姐姐都没了,也不肯放过她,还要玷污她的名声。
梁嫔捂唇惊呼,“夏嫔怎么会......得这种病,以往为她诊脉的太医没有一个看出来吗?”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贤妃斜眼看梁嫔,愣是看的梁嫔脑袋给瑟缩回去了,“事情还未明了,你信口开河,是仗着夏嫔已经没了听不见么?”
陈贵人挑了挑眉,微微低垂着脑袋,看似在自己嘀咕,声音却没有降低,“夏嫔娘娘若是泉下有知,怕是难以心甘情愿的离去。”
“行了!一个个说够了没有,是觉得这还不够乱吗?”
魏诚皱眉打断张了张嘴要反驳的梁嫔,语气中满是不耐,梁嫔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了嘴。
膝盖落在地上的声响拉回众人的视线,宁玉珍向出声的地方看去,一个眼生的宫女跪倒在地,面上满是慌张和害怕。
魏诚眯了眯眼眸,不等他发话,那宫女手脚并用的爬到中间的位置,连连给魏诚磕头。
“奴婢御前失仪,求皇上饶命!”
魏诚转了转手上的扳指,身旁的福禄立马上前把人拽起,想要拖到屋外去实施杖刑。
一个脱力,让宫女挣脱开了。
“皇上饶命!奴婢名唤春文,是有要事禀报!”
春文匍匐在地上,挣扎中,头发散乱,仿若从地府中爬出来的女鬼。
宁玉珍见她的样子,忽的攥紧了帕子,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在下一瞬,春文口中说出的话让在场众人心头皆是一震。
“皇上,夏嫔与侍卫有了首尾,秽乱后宫,床上那对双胎其实是侍卫的儿女!”
“放肆!”皇后眉头紧皱,呵斥道:“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下人告主要受十下杖刑,你且想好了再说话!”
“奴婢绝无虚言!字字句句皆是真话!”
说着,眼里满是坚定的在地上狠狠磕了三下头,力道之大,额头上青黑一片,叫众人都瞧见了她的决心。
从给众人报了夏芳舒死讯后,便一直缩在角落里,神情恍然的石榴听到这句话,猛地站了起来,冲上前一把把春文推倒在地。
她的脸阴沉的如同锅底,过去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在夏芳舒死后,突然的成长了,只是行事上还是太过鲁莽。
“你胡说八道!春文,娘娘有什么地方磋磨你了,你要这么诋毁娘娘!你对的起娘娘对你的好吗?”
石榴愤怒的几乎已经渗不出泪水了,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她的脑中已然没有了任何想法,仅剩下要替死去的主子处置背叛之人。
话落,双手直直的朝春文掐了过去。
后者一脸惊恐地朝后退去,丝毫估计不上身上头上的疼痛,春文四下观望,想要寻求帮助,却见不管是皇上还是众嫔妃,皆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最后是倚翠和莲香及时上前把人给带走,才没给旁人留下石榴杀人灭口的把柄。
在石榴被带走后,春文迫不及待的添油加醋道:“皇上您看,石榴是近身伺候夏嫔娘娘的宫女,她知道的定然比奴婢多,她当着皇上和各位主子的面就敢对奴婢下手,可见奴婢所说是真的啊!”
魏诚微微抬眸,视线在一脸功利相的春文脸上扫过,转着玉扳指的动作不停,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他的眼睛,掩住了他不明的情绪。
春文见皇上不说话,毫不慌张,只直挺挺跪在地上,等待着主子的发话。
宁玉珍深吸了一口气,她是相信夏芳舒不会做出诛九族的错事的,但这贱婢敢站出来,显然背后之人做足了准备,就算待会皇上会滴血验亲,最终的结果,不过是给这贱婢的证词上加了一笔罢了。
她缓缓闭上眼睛,该如何力挽狂澜,才能突破死局。
一旁的林忆柳紧张的揪紧了帕子,无力感攀上心头,她侧目给宁玉珍投去求助的目光,后者刚好闭上了眼睛,两人错过了视线的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