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沅沅:“此方是生母生前留给我的,大约是柳家世代传下来的方子。”
姜沅沅按照许岚珠事先嘱咐的,对药方子的来源咬死不松嘴。
来历只说是柳家传下来的,柳家早已落没,柳家的所有东西,以及柳家曾经的下人早就四散,追查下去难如登天,这点是许岚珠早就盘算好的,但姜沅沅完全被蒙在鼓中,蠢笨得毫无所觉,只知道按照叮嘱行事。
但薛氏却不是蠢笨的,她觉察到姜沅沅话语中的漏洞。
“既然是柳家世代传下来的,那淳老太妃饱受头风症折磨多年,为何对此药方丝毫不知?”
姜沅沅冷不丁对上淳老太妃暗含锐利的双眸,仿佛在探究什么,顿时有点心虚,稍稍移开眼,“这方子是母亲去世前给我的,具体我……我也不知,而且柳家流传下来的东西何其多,淳老太妃出嫁得早,也不可能事事都知晓。”
薛氏还欲再说,却一时语塞,姜施施接过她的话茬,继续质问姜沅沅。
“既然三妹妹对药方来源一无所知,只凭着一句柳家传下来的,就咬定是我偷了你的方子,但焉知是不是那方子是不是你的?又是不是你从别人那儿偷来的?”
“胡说!”姜施施顿时有些气急,甚至险些绷不住露出本性,姜施施居然污蔑自己偷药方,她才不会干这等龌龊事。
更何况她是敢不要命了吗?!
“当初陛下降下谕旨搜寻能救长公主殿下的人,我将这味九味羌活汤献了上去,我若是偷别人的,那岂不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此事若是暴露那可是欺君之罪!?”
殿中围观者窃窃私语,觉得这点确实有理,谁也不敢拿自己的项上人头开玩笑。
姜沅沅若是真敢拿偷来的药方进献,一旦被揭穿那后果那可是死罪。
姜沅沅环顾四周,将众人神色收入眼中,明白只要立住药方子是属于自己的,加上那两张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着的药方,就是确凿无疑的证据。
这次哪怕姜施施舌灿莲花,再能狡辩也抵赖不得。
她就是偷了自己的药方。
但姜施施却没有像她预想中那般气急败坏,面上神色仍旧气定神闲,继续出言质问她。
“那三妹妹是否知晓,九味羌活汤的原方名为头风羌胡汤,原方出自《金匮简略》?”
原方?《金匮简略》?
姜沅沅心中讶异微微一愣,九味羌活汤还有劳什子原方?
她一点儿都不知晓。
姜施施学过医术,虽然不知深浅,但她比自己对医理药理懂得多。她是不是在信口胡诌,自己也听不出来。
眼见着姜施施还要再继续说,她忙开口打断,对金贵妃道:“贵妃娘娘,小女不通医理,贵妃娘娘能否请出一位御医来旁听,如此才更可信。”
金贵妃微微颔首应了。
吩咐金枝姑姑亲自去请,但没多久,一位留着胡子的中年御医便被金枝姑姑带入殿中。
在路上,御医已经被金枝姑姑简要告知了前因后果。
姜施施望着中年御医,勾唇淡淡笑道,“那小女就请这位御医帮忙听一听,顺便指教一番了。”
御医态度谦让地拱了拱手,“小姐有礼了,在下洗耳恭听。”
“九味羌活汤原名头风羌活汤,羌活性温,属肾经……”
她将九味羌活汤的医理药理,作用机制一一娓娓道来,其中关键之处佶屈聱牙,晦涩难懂,寻常人根本听不懂。
只有御医越听越发专注,最后甚至忍不住提了几个问题,姜施施口齿伶俐一一解答,御医的眼神愈发亮起来。
围观的夫人小姐们即便不懂医理,也能感觉到姜施施对此药方十分熟悉,连细枝末节都能应答如流。
姜沅沅尴尬地轻咬唇瓣,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姜施施说到最后,抬眸看着姜沅沅的脸道:“此方是我翻遍古医书,亲手改进得来的,不知怎么的,就成了偷三妹妹的方子?”
中年御医捻须垂眸深思。
“二姐姐自幼喜欢读医书,自然熟知医理,更何况名下医馆中还养着不少大夫,其中不乏名医,破解九味羌活汤医理药理应该并不难。”
姜沅沅压下心中慌乱,找了个借口攻击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