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个月后,姜施施的贴身侍女告发,姜施施背地里与府内侍卫私通。
贴身衣物,互通的书信,府中诸多仆从的证言……
证据详实而齐全,让人不信都难。
但他还是亲口问姜施施,问她是不是与人私通,是不是背叛了他。
姜施施默不作声。
良久后点头,却哑着声音承认了。
不久后,新帝将彻查薛家一事交给他,那一瞬间,他脑中闪过姜施施的脸。
随即又想起她亲口承认与人私通的那声“是”。
于是接过了新帝的圣旨。
一年后,他亲手送薛家满门上路。
……
旁观者清,谢宴之这次敏锐发觉了这些事情其中的蹊跷和不合理之处,背后有人捣鬼。
比如姜施施与人私通,以及隔壁琴声……
难道是姜沅沅……
但谢宴之立即否定了这个答案,不过是个梦而已,何必如此深究。
更何况梦中的姜沅沅和现实的姜沅沅并不相同,姜沅沅虽然个性略娇蛮了些,喜欢使一些小手段,但也心思浅显,不是心肠恶毒的姑娘。
相识相交十余年,姜沅沅的品行性格,他再了解不过……
谢宴之阔步行走在砖石甬道上,马上就要踏出皇庄大门,身后却传来一声呼唤。
“谢侯爷又要回兵部去?”
他转过身,却发现唤他的人居然是元庭芳。
元庭芳和他从不是一路人,两人从前几乎没有任何交往。
“谢侯爷果然是个片刻都歇不下来的大忙人,”元庭芳收起折扇,走上前来,他们两人身量相差不多,他一把搂住谢宴之的肩膀。
“整日忙碌,即便是铁打的汉子也会累,侯爷不妨歇息一下。”
“多谢元公子关心,本侯不……”谢宴之不习惯与人靠得如此之近,就要抬手推开他。
“我欣赏谢侯爷,有意相交,没想到谢侯爷居然连一点面子都不给。”
谢宴之推人的手停顿在半空。
不谈元庭芳的懿和长公主独子的身份,就单说他这个人,虽然浪荡风流纨绔的名声在外,但他始终直觉此人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他只好应下来,“恭命不如从命。”
随即元庭芳从袖中掏出一条黑色绸带。
“那些戏院茶楼,花街柳巷都是京中人玩惯的地方,太过俗套,我今日带侯爷去一个与众不同,繁闹出尘的地方。”
谢宴之微微蹙起剑眉,似乎不愿将黑色绸带蒙在眼上。
他笑道:“谢侯爷武功盖世,难道还怕我一个纨绔暗算?”
谢宴之惯来不是大意的人,但也明白元庭芳即便真要设下陷阱,也不会在他母亲的百花宴上,更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邀请他。
万一元庭芳真的图谋不轨……
他也有自信能对付,也正好可以看清元庭芳的真面目。
蒙上黑绸后,谢宴之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往前踏出的每一步都由元庭芳引着。
他一直留意四周,猜测所到之处,直到停下脚步,此处温暖舒适如春日,鼻尖能嗅到各种奇异芬芳的香气。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来了这是什么地方……
冷风秋日,能够如此温暖的,还能有种种馥郁不凡香气的,只有一处。
眼前的黑布被解开,雕梁绣栋,满堂金玉映入眼帘。
隔着一层帘幕,下方大殿中人群分坐成两排,是仿佛姹紫嫣红,竞相争艳的满京贵女。
居然是举办百花宴的长秋殿。
元庭芳舒适地坐于躺椅上,修长手指捏着玉盏饮了一口琼浆,慵懒地摇着洒金折扇。
“这里视野最佳,放心,前面这层布帘是西域那边进贡的特殊料子,外面的人看不见我们。”
谢宴之环视一圈四周,转过身来又定定看着他,“元公子想干什么?”
元庭芳摇着扇子,勾唇笑道:“谢侯爷不必紧张,上京最好的戏苑,也比不上上京出身最高贵的贵女们表演。
谢侯爷,静静看着便是。”
方才是蒙眼入内,所以如果没人带路,他很难走出陌生的大殿,同时还不被别人发现。万一被人发现他闯进了只有女眷的长秋殿……
思虑片刻后,谢宴之只好也坐了下来。
大殿之内,香雾氤氲,金杯玉盏,群芳掩袖谈笑。
姜施施走入殿内时,殿内气氛瞬间静了不少,许许多多双眼睛明里暗里地打量着她。
“阿沅妹妹,没想到你二姐姐的容色居然丝毫不逊于你啊……”
姜沅沅对面有个贵女对她笑道,实际上贵女碍于情面,说得更加委婉,姜施施容色不止不逊色于她,而是更胜于她。
玉貌芳容,朱唇皓齿,容貌是一等一的好,更难得是那通身清清幽幽,绝俗出尘的气质。
身上装扮不似姜沅沅那般张扬富丽,一身天水碧蝶戏水妆花曳地裙,浅浅勾勒出纤细腰身。
头上梳着不算繁复的垂鬟分肖髻,却美如绸缎,黑如浓云,发髻间错落插着几支或青或白的玉簪,与她周身清幽气质极为相配,锦上添花。
之前,京中流传着姜施施和祖母的种种纠葛传闻,后来姜沅沅又颠倒黑白,刻意添油加醋,以至于许多人还未与姜施施接触,就先对她有了几分偏见。
但今日一见姜施施的样貌气质,许多人的负面看法就消散了不少。
姜沅沅嘴角仍旧挂着得体笑意,眸光却苛刻地对姜施施上上下下地打量,不逊色于自己?
开什么玩笑……
就这一身简朴的像是伺候人的丫鬟穿的,竟然连一件能艳压全场的金银首饰都没有……
真是寒酸又丢人!
姜沅沅唇角忽然弯得更深,待会儿还有她更丢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