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他侧后方的人,此时出声道:“主子,谢侯爷现在和庞家走得这般近,恐怕对我们的行动不利。”
元庭芳这才从那三道身影身上收回视线。
“还有那群人潜藏在曹家,到底是想做什么……我们的人查了许久都没能查出丁点头绪。”
元庭芳抬起手,不紧不慢轻敲了几下木质镂花窗,唇角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笑意。
“不急,他们总会露出马脚来。”
随即又仿佛想起什么事来,又启唇嘱托道:“记得留意阿施姑娘,若是她有危险,随时来报。”
“记住了,主子您忘记了,之前您就已经命令过了。上次姜二姑娘在茶铺子遇险,就是小的通禀给您,您及时赶去将姜二姑娘救出来的。”
但是,元庭芳却轻轻叹了口气。
对于姜施施,元庭芳哪怕将她的安危时刻挂在心上,也总是觉得不够的。
远远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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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白玉堂门前这段小波折,她们没了马车也去不了城外,原本的计划被彻底耽搁了。
姜施施只能选择先会曹府过夜休息。
翌日一早,再次坐马车去城外。
好在这次行程顺利,中途没再耽搁。
一路来到了城外,马车停在了一个名叫桂花村的村子中。
姜施施由鹿竹搀扶着,从马车走出踩着凳子下来,抬眸看了眼。
眼前这个四面围着木篱笆的破旧小屋,屋前种着一颗枯黄的老柳树。
一身黑衣的薛家护卫站在屋门前迎接,恭敬对姜施施行礼,“小小姐,人就在里面。”
姜施施微微颔了颔首,便抬步走进了小屋里。
小屋内还有两名身穿黑衣的薛家护卫,两人中间夹着一个男人,约莫四十余岁,身量矮小,生的尖嘴猴腮,贼眉鼠眼。
鹿竹搬来一张干净椅子,将绣花帕子铺上去,然后抬手扶着姜施施落座。
其中一名薛家护卫对尖嘴猴腮的男人道:“将刚才对我们说的,再对小小姐说一遍。”
瘦小男人眼神偷偷在姜施施身上溜了一圈儿,明白眼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老实交代,“我以前在曹庄长大,就住在那个曹老婆子……也就是现在的曹家的老夫人的家旁边。”
“二十多年前,曹阿虎跌进湖中淹死的那天,我就在那片林中逮蛐蛐儿,看见了全程发生了什么……”
……
鹿竹虚扶着姜施施走出小屋,走向马车。
鹿竹的弯弯眉毛皱得紧紧的,“我就说只是收养关系,曹老爷为何对对曹老夫人那么忍让孝顺,原来是因为曹阿虎是因为救了他而死,他欠曹老夫人一条命。”
但话音一转,“可是事情真相却是……”
“若是曹老爷知晓真相是这样的,曹老夫人的好日子怕是真的到头了。”
说到这,鹿竹面上不由得露出几分笑意。
“小姐可要好好抓住这个把柄,让曹老夫人自食恶果。”
姜施施但笑不语。
鹿竹搀扶着姜施施重新上了马车,随后自己也跟了进去,坐到姜施施身侧。
“还是小姐明智,知道曹老爷和曹老夫人之间的关系有异常,不惜人力物力追查下去,现如今查到李猴子这个关键证人,相当于捏住了曹老夫人的死穴。”
鹿竹语气有点兴奋激动,问姜施施,“小姐,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对付曹老夫人?”
姜施施眸光平视前方,神色很是平静,慢慢道:“对付曹老夫人的事不急,眼下还有更重要,更紧迫的事情去做。”
“什么事情?”鹿竹更兴奋了。
姜施施口中缓缓吐出四个字。
鹿竹听清后,眼睛却瞪得溜圆,长大嘴巴,久久没能缓过神来。
“小……小姐,您,您说要抓捕……盛鹏?”
她还是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姜施施却神色郑重颔了颔首。
眼眸如一汪幽幽静湖,又重复了遍,“是要抓捕盛鹏。”
这几日,她又派人按照白芷提供的线索证据往下细查,发现确实如白芷所说,韶州城内存在那些储藏着棉衣炭火的仓库,但那些仓库藏得十分隐蔽,连一丝痕迹都没露在外面,根本无法探查出具体地点。
恐怕真的如白芷所说,那些仓库隐藏的具体地点只有盛鹏他知晓。
“可是……小姐,这是不是太仓促了些。而且盛鹏他这人很难对付……”
姜施施却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并不仓促,此时行动时机正好。”
再过最多两个月就到年底了,时间不等人,她必须及早下决断,早做行动。
只是,抓捕行动确实需要仔细谋划,谨慎行动。
盛鹏这么一条大鱼可千万要小心,不能让他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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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多后,天空再次降下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韶州城被笼在一片雪白中。
世安院,书房。
窗外日光丝丝缕缕地洒进来,照亮了摆在雕花红檀木桌案上的文房四宝,以及一摞摞小山似的的账册书籍。
曹岩背靠在圈椅上,有些疲累地捏了捏眉心,嗓音都有几分熬夜后的沙哑。
“查出什么来了吗?”
站在桌前的魏衡,剑眉轻皱,拱了拱手低声禀告道:“老爷,现在还是没查到什么……”
曹岩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心底的焦躁,沉声问道:“都已经二十天了,还是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查到,那庞家那些人是为何得知我们的底牌,为何能一步步成功蚕食我们的商铺的?”
魏衡垂下眼眸,面有几分惭色,“……都是奴才无用。”
此时,门外响起一道轻轻叩门声,不等曹岩开口,魏衡先说了声进来。
进来一个手捧木质托盘的小厮,托盘上摆着几道简单可口的清粥小菜,小厮蹑手蹑脚,将那些清粥菜肴摆在一旁的黄花梨小圆木桌上,随后又放轻动作退出了这间书房。
“虽然眼下形势不好,但老爷也要注意保重身子,您已经熬了整整三天没合眼了,眼下还是先用些早膳,去休憩一番养养精神,否则您若是熬垮了,谁能来主持大局?”魏衡衷心劝告道。
曹岩却仍旧纹丝不动坐于桌后。
微微垂眸,似在思索,修长手指搭在桌案上,有一下没一下轻轻点着。
魏衡见状,便闭上了嘴,不再打扰曹岩。
但没一会儿,曹岩便再度抬起眼眸,眸光直直望着魏衡。
“查了这么多日,都没能查出一丁点线索痕迹,那剩下的只有一种可能了……”
“奴才愚笨,请老爷指点。”魏衡道。
“有内奸。”
曹岩嗓音沉沉,眸中深沉晦暗隐隐翻涌。
魏衡瞳孔骤缩,顿时心惊肉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