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鹄院满屋的瓷盏破碎，玉屏倒塌，一片狼藉几乎没地方下脚。
其他院的侍女小厮都远远避开，谁都不敢轻易靠近。
屋内，国公爷将三夫人压在多宝阁上，差点活活掐死了。
好在最后被小厮侍女们惊险拉开。
方氏捂着胸口剧烈咳嗽，终于熬过了可怕的窒息。
她无力地倒在嬷嬷侍女身上，咧唇嗤笑出声，“哈哈……咳咳，那个贱妇已经没了，你……你哪怕将我杀了，那个小贱人也永远都回不来了。”
“哦，不对……你派人去澄湖底下捞一捞，还是能捞到尸首的，若是晚了……就只能捞到骨头了，哈哈哈……”
姜定绍目眦欲裂，望着方氏的目光宛若聚着一团烈火，恨不得将她烧成一团灰烬，烧得尸骨无存。
“你这毒妇……我早该将你打死！”
“现在我就休了你，休了你这个毒妇，让你成下堂弃妇……不，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你。”
“我不会休了你，我会让你一直待在国公府内，日日夜夜折磨你，我会让人每日掌你的嘴，扎你的手指，扒你的指甲，当初你对岚珠儿所作的一切，我会让你每天都要承受一遍……让你跪在岚珠儿的排位前叩头忏悔！”
方氏闻言却嗤笑出声。
“姜定绍，那个贱妇与外男私通，我按照家规府规将她沉塘处死，这点母亲还有族老都可见证……我所作的一切都为了国公府着想，任是谁来都无可指摘，你又凭什么折磨处罚我？”
“还有不劳你亲自动手写休书，我明日一早自会离开。”
姜定绍本以为方氏是口出狂言，却没想到翌日一早，就传来方氏收拾行李，带着陪嫁而来的侍女嬷嬷准备回方家去的消息。
方氏将一切都提早准备好了，很快便来到姜国公府门前，正准备登上马车回娘家，却被姜定绍给拦住了。
“毒妇，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即便躲回了娘家，但迟早还会回来的，届时你必让你血债血偿。”
方氏回过身来，望着站在府门前，满脸憔悴，眼眶血红的姜定绍，冷冷嗤笑一声。
“姜定绍你得了癔症不成，别痴心妄想了，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姜定绍望着方氏乘坐的马车渐渐远去，脑中回想着方氏刚刚所说的话，越琢磨越觉得不太对劲，于是吩咐下人去调查。
结果晚间就得了消息，方氏已经拿了和离书。
和离书？！
这……他什么时候写过和离书？！
他问小厮：“她的和离书哪里来的？伪造的签字手印可做不得数。”
小厮低垂着头小心回禀：“听说是您亲自签的字画的押，货真价实的。可能是在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夫人动了什么手脚。”
姜定绍神色恍惚，慢慢又转为深思……
这段时日，他被停了值，需要签字画押之处极少，且他都神志清醒，绝对做不出给方氏和离书的事。
那就只有趁他神思恍惚不清醒的时候，而这种时候似乎只有……
这日半夜，宁安堂内忽然闹出了巨大动静。
国公爷直接闯入了宁安堂，惊动了老夫人。
宁安堂内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吵。
具体细节宁安堂的下人战战兢兢缄口不言。
但这晚，贴身伺候国公爷十几年的小厮被活活打死。
国公爷连夜搬出了国公府，从此宿在外面，再不回家。
而老夫人许久没再犯，几近疗愈的头风症再次复发，缠绵病榻十几日，药碗根本不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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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府中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国公府的一处偏僻角门前，停了一辆不起眼的窄小木质马车。
浓重的夜色遮掩下，几人都身披斗篷，身形和面容都模糊不清。
“小姐，这条大鱼我们也盯了许久，不过太狡猾，几年不敢轻易动手，今日终于得偿所愿，我代主子谢谢您。”
黑色斗篷下传出庆管事稳健的声音。
“没事，此事我也有所获益，除掉了心头大患，所以也要多谢你们的相助，也代我……向你们主子道谢。”
“那小姐我就先带人回去了。”
姜施施又想起一事，“稍等。”
鹿竹从袖中取出一只绿缎囊袋交给庆管事。
“这是在她房中搜出来的东西，她身边的丫鬟被审问后，吐露说她格外重视，我估摸着说不定是个重要线索。”
庆管事打开香囊一看，是一枚雕花鸾凤白玉佩。
质地与雕工都是一流的，是民间少见极佳货色。
“多谢小姐。”
再次道谢后，庆管事驾车离开角门，在大街上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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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万籁俱寂。
宁安堂，章氏躺在内间床榻上，侍女在躺在屏风后守夜。
章氏眼皮下的眼珠不断转动，两颊肌肉鼓起似是在咬牙忍耐，明显是梦魇了——
昏黄灯烛闪烁不定，大红喜烛哭尽了眼泪。
喜床上的新娘身影仿若一道鬼魅般的影子，影影绰绰，漂浮不定。
“三小姐不会笼络男人的心……可是我会啊。”
红色的鸳鸯戏水盖头下摆微微摇晃，露出的唇瓣姣好优美，却仿佛沁了层毒。
“……承恩侯世子李齐瑞迷上了二小姐，痴心得不能自拔。”
“只要将二小姐送到李世子怀中，承恩侯府就能帮三小姐嫁给蜀王殿下。”
“三小姐成为蜀王殿下的侧妃，就能助国公府复职……才能挽回国公府不可避免的衰败颓势。”
……
那道大红喜服身影宛若鬼魅般，转眼间凑到她耳畔，仿佛来自地狱里的鬼魂在幽幽低语。
“你以为二小姐会相信不是你给薛氏下的毒吗？！”
“你从前做过多少对不起她们母女的事，你以为能补偿回来吗？！”
“她们早已与你势同水火，不死不休，你以为自己还有别的出路吗！！”
鬼魅般声音，宛若毒素缓缓渗入人的心间，等你反应过来想要抵御这声音时，毒素早已不知不觉间渗入血肉骨髓间。
“不是她们死，就是你亡……”
章氏骤然睁开双眸，却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咽喉，别说声音就连呼吸都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