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便看见姜施施对她浅浅笑着。
望着她那只手,犹豫了下,卫夫人还是将自己的手放入姜施施的掌心。
……
香檀马车穿越人群,缓缓向前行驶。
车厢内,“二小姐,这衣服太过华贵……我不能穿。”
卫夫人攥着莲青色夹金线瑞锦外裳的衣角,穿惯了素色简朴衣衫的她很是不适应,抬起手臂,便要将衣裳退下来。
但苏荷连忙制止,“卫夫人,你的衣服都湿透脏透了,这才刚刚打春,天还冷着,若是继续穿湿裙子必然会生病。”
姜施施也道:“卫夫人,这不过是间衣服而已,不必往心里去。”
卫夫人垂下眼睫,低声道了谢,但神态比刚刚与卫文翰对峙时萎靡安静了不少。
没过多久,香檀马车便在一间二进小宅子前面停了下来。
姜施施被鹿竹搀扶下了马车,而苏荷则搀着腿膝手上的卫夫人下车。
卫夫人对姜施施福了福身,“二小姐,鄙宅简陋,还请二小姐莫要嫌弃,进来饮一杯粗茶。”
“卫夫人哪里的话。”姜施施跟随卫夫人进门。
宅子很小,也没见什么伺候的下人,没走几步,便进了内宅,卫夫人走在前头,将她们带进了主院中。
只是虽然能看出主院,但院子里砖石墙角都陈旧不已,似是早已没钱修护凡人缘故。
卫夫人刚刚抬脚迈过门槛,一个人儿就直直扑进她怀中,将她抱个满怀。
“娘亲……娘亲你终于回来了。”
卫夫人却蹙起眉心,心疼地抚摸卫思思的小脸,“你怎么一个人待着,桃儿呢?”
卫思思如今一十二岁,面容稚嫩,如初开的花苞,但已能瞧出几分与卫夫人相似的标志模样。
“桃儿……姐姐,说她一会儿就回来,咳咳咳……”
卫思思还未说两句话,忽然急喘起来,不过短短几瞬,她就开始呼吸困难,小脸憋闷涨得通红,渐渐又泛出青紫。
“思思,思思你撑一会儿……娘,娘亲这就给你找药。”
卫夫人赶忙将思思抱起来,放在睡榻上,又去扒拉床边的箱箧,意欲从中找出急救药丸。
只是她手忙脚乱,药丸药包都不慎被碰落在地,散乱得到处都是。而她又蹲在地上,急急忙忙翻找,却怎么都找不到。
姜施施让苏荷鹿竹她们帮忙去找
但卫夫人却忽然停住了动作,泪珠一颗颗砸落在地,形成一点点洇湿。
她这才想起来,思思的药已经吃完了。
为了给思思买药,她,她抛下一切廉耻,又一次去观月小筑……
可还回来的药钱却被卫文翰趁她不在搜找到手,拿去赌场输个精光。
思思她……已经无药可救了。
卫夫人瞬间觉得似乎难以呼吸,似乎体会到了卫思思的感觉。可是此时身后的床榻却传来动静。
她迅速转过头,却见姜施施正坐在床榻边缘,手捻银针,为小脸青紫,气息奄奄的思思施针。
苏荷走过来,轻拍卫夫人的后背安抚她,“夫人放心,我们小姐的医术极好。”
果然,没多久,卫思思的青紫脸色慢慢褪下,而等姜施施停下施针时,卫思思的呼吸肉眼可见的平稳下来。
卫夫人再也无法忍耐,扑到床榻边缘,抱着卫思思哀哀痛哭,而卫思思也稚拙地试图安抚母亲。
片刻后,卫夫人才勉强止住情绪,站起身来,眼睛又红又肿堪比核桃,望着姜施施便要屈膝,再次跪下来谢恩。
姜施施连忙上前一步扶住她。
“卫夫人,无需行此大礼。”
卫夫人扶着姜施施的胳膊,嗓音哽咽,“二小姐的救命大恩……我,我无以为报……”
苏荷也帮忙将卫夫人搀扶起来,将人带去桌案旁落座,鹿竹倒了一杯茶,塞进卫夫人手中。
很快的,卫夫人慢慢饮茶也缓了过来,神色比开始好看许多。
“夫人,老夫人和二小姐她们一分钱都不愿意借。”
此时,门外传来一道女声,随后一个梳着双丫髻,满面愁容的侍女便踏进门内。
侍女一进屋内,看见姜施施她们,明显愣了下。
卫夫人便为她们彼此介绍,“这位是姜郡公府的二小姐。”
“她是我院中的侍女,桃儿。”
桃儿对姜施施福身行礼,“见过姜二小姐。”
卫夫人接过桃儿的话,语气却很是淡漠,“她们素来便是如此,不借,也在预料之中……”
桃儿垂下头来,“奴婢知晓……可奴婢还是想要试一试,却没想到她们居然能如此绝情。”
屋后却响起一道尖利女人嗓音,幸灾乐祸骂道:“那个小女昌妇生的贱种……死了才是好事。”
宅子很小,院子之间也只间隔一道薄墙,嗓门大些什么声音都能传过来。
卫夫人捏着白瓷茶杯的手指,猝然攥得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