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孟兰缓缓将匕首抽出来,锃亮的银光一闪而逝,抬步朝姜施施走近。
姜施施心跳遽然加快,“庞大公子,你想干什么?”
“请你帮帮我啊……”庞孟兰勾起一侧唇角,双眸微眯,露出不明所以的,醺醺然的笑来。
他慢慢走到姜施施身前,藏在宽袖中的匕首也露了出来。
锋利尖刃对准姜施施,那足以切金断玉的弧度,仿佛一尾期盼许久蓄势待发,下一刻就会扑将上来的毒蛇。
耳侧一股劲风扑来,颊边的碎发瞬间被割断一缕。
姜施施心跳瞬间漏了一拍,猝然往旁边一闪,躲过庞孟兰的一次袭击后,她便甩开手上的丝绸布条,朝另一侧跑去。
因为这是个无处可逃的密室,庞孟兰也并不着急,只是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追着姜施施。
姜施施在几处墙壁墙角摸索着,试图找出能打开密室的机关或者钥匙。
“阿施姑娘,你别再白费功夫了。”
庞孟兰握着银柄匕首,步伐不紧不慢地在后面尾随着。
“世上能打开这间密室的,唯有我一人。而且,这座密室当初创建之时,便是十分隐蔽,外人压根不知道,也找不到。”
“比谢侯爷藏你的那间老宅还要隐秘严密上数倍,只要是被我带进这间密室的人,就没有能自己走出去的……”
庞孟兰很有耐心地打击姜施施的心中希望,让她早点死心,“没人能找到这间密室,你那位谢侯爷也绝对找不到……你就乖乖坐在椅子上,我动作很快的。”
姜施施一边避开摆在墙边的黄花梨家具以及书法画卷,一边防备着逼近的庞孟兰,小心往后退。
“庞大公子,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将我杀了,可不能帮你完成画作……”
庞孟兰仿佛听见笑话般,忽然停下脚步,俯身哈哈大笑起来。
“阿施姑娘……杀人这么简单粗鲁的事情,我可不会去做。我仅仅,仅仅只是想让你,帮我完成那幅美人图而已……”
姜施施一手扶着墙壁,一边警惕望着庞孟兰慢慢后退。
“……那庞大公子拿着匕首,打算让我如何帮你完成美人图?”
昏黄晃动的灯烛光下,庞孟兰异于常人的灰红发丝被渡上了一层幽魅不明的光泽,配上他此时此刻面上隐隐透着癫狂的笑意,莫名让人联想到幽狱的使者。
诡谲而渗人。
姜施施一个不留神,险些脚下被绊倒,她连忙用手撑住了身旁的一个物件,才及时稳住身形。
只是那个物件却被她一下子按破了。
但姜施施瞥见那个物件时,浑身瞬间爬满了鸡皮疙瘩。
那是个太平鼓,鼓身雕绘着生机勃勃的婴嬉蝶飞图,看着应该是崭新的,刚做不久,一侧鼓面却是刚刚被按破了个洞。
姜施施瞥着那个鼓面的黑黢黢洞口,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又密密麻麻冒了一层。
刚刚指腹摸到鼓面的那种触感,还清晰地印在脑中。
那触感太过熟悉了,不会是别的。
那触感分明是……
尾随逼近的庞孟兰不紧不慢,幽幽吐字,“我拿着匕首,自然是为了剥下你的皮啊……”
“纸再好,哪怕是价值十金的宣纸,也只是凡尘俗物。若是想绘成一幅出神入化,栩栩如生的美人图,在这些俗纸上终究难以完成,只有……只有在美人儿自己娇嫩雪白的肌肤上,才是天作之合,相得益彰……”
庞孟兰看见姜施施面色骤变,勾起唇角笑了下,显得得意又满足。
“你倒是比那个沽酒女胆子大些。那个沽酒女与你不同,只是在街头卖酒的寻常民女,腰上绑着双面鼓,用响亮鼓声来招揽客人。
但生的明眸善睐,性格热诚大方,嘴巴也甜,附近的男女老少都喜欢她,常去照顾她的生意,我为了听她的鼓声,连续十几日专程过去打酒,只是回来后,我却仍旧学不会她的响亮热情的鼓声。
唉……所以没办法,只好又用上这个法子,剥皮前,她吓得花容失色,听我说完话甚至呕吐出来。
将她的皮剥下来,我只得又仔细亲自清洗熏香,才制成鼓皮,箍在太平鼓上,用着这面鼓,这次没多久我学会了她的鼓声。”
说到最后,庞孟兰笑得有几分自得,隐隐向姜施施炫耀。
“……阿施姑娘,别害怕。剥皮我有不少经验,手起刀落,必不会让你受太多的苦。上次是因为那个沽酒女反抗挣扎太过,她才流了那么多鲜血,叫声才会那么凄厉绝望,险些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
但姜施施此时与那个沽酒女产生了相似的症状,肚腹内不断翻涌,有几分想要呕吐。
她一步一步往后退,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悬崖边上,随时会坠落下去。
不知是不是密室内空气不流通,她渐渐觉得有几分憋闷,难以呼吸之感。
“终于开始起效,我都要追累了……”庞孟兰甩了甩手腕,叹了一声道。
起效……?
姜施施缓缓转过头吗,瞥见摆在案几上的铜制熏炉,那儿缓缓飘散出来的花香,浅浅淡淡几乎让人难以觉察。
这花香……也有问题。
姜施施眼前骤然一花,险些腿软摔倒在地,她勉强撑着身子,却发现花香的作用与那西域异香一样,此时,她的四肢包括手指的力气都在慢慢流逝……
视野愈发迷糊不清,脑子也陷入恍恍惚惚中,即便她努力聚起精神,想起身继续逃跑周旋,也完全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