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哥，”方晚玉叫住他，“方水生要是说想买鸟，你帮我打他一顿吧。”

　　方小满：“啊？”

　　她怎么知道水生说的是想买鸟的事？

　　一边是给他肉吃，还给他银子的玉妹妹，一边是待他如兄弟的好友，他到底要听谁的？

　　方水生几次都没能如愿，搭在方小满肩膀上的手一把将人拉到面前。

　　“大牛，我之前和你说过什么，要为了兄弟两肋插刀，还记得什么意思吗？”

　　方小满点头，“记得。”

　　方晚玉眉眼一抬，“大牛哥，我今天也教你一句话，要为了女人，插兄弟两刀。”

　　“方晚玉！你怎么能这样教他？”方水生捂住方小满的耳朵，“快忘掉快忘掉。”

　　方晚玉叉着腰，“有什么不行，只能为了你，不能为了我啊。”

　　“这一样吗？”方水生双目瞪得铜铃一般大。

　　“哼！”方晚玉高高仰起头，拉着方小溪钻入了人流之中。

　　有钱在手上，第一时间自然是去买想要的东西。

　　方晚玉买了大豆种以及萝卜种，方小溪照例是买吃食，方水生这辈子像是和肉饼杠上了一样，除了肉饼便不买其他的了。

　　至于方小满要买什么，全是方水生给他做的决定。

　　只有方远立在一家书铺门口，看了一会儿走了进去。

　　方水生跟在他身后，调侃道：“大状元和我们买的就是不一样。”

　　方远推开他，“我只不过想买点笔墨，用来记账。”

　　既然做了妹妹的账房先生，那每笔数都得记录在册，不可含糊。

　　方水生在他挑选笔墨时，摆弄了几本书，方远淡淡一笑，“你要是还想识字，我可以教你。”

　　方水生一脸不屑，“我才不要，倒是你读书有两下子，没想过考取功名吗？”

　　方远轻轻摇头，“读书只是为了学会做人，我对功名没兴趣。”

　　他的愿望很小，只想和家人平平淡淡地度过这一生，可现在看来，怕是无法实现了。

　　他当前要做的就是学好算数，或者买两本猪经大全的书来看看也不错。

　　想了想，便去到架子前开始找书。

　　方水生挑眉，“还说不想考取功名，那你买书作甚？”

　　方远没找到有关养猪的书籍，随手拿了一本回道：“这是经商的。”

　　方水生犹如见鬼了一般，“连我都知道，士农工商，商为最末。”

　　“那又如何？”方远不当一回事，“难道人人觉得好的才算好吗？”

　　“哎呀，我们没得选，你可以选啊。”方水生恨铁不成钢一般，“我去找阿玉说。”

　　谁知方晚玉听了，哦地点了点头，接着挑选适合在碎石地种植的种苗去了。

　　“他要经商，你不管管？”这两兄妹，没一个正常的，搞得他方水生一个在这干着急。

　　方晚玉好笑道：“我管他作甚，况且他说的很对啊。”

　　她轻声在方水生耳边说道，“纪国这么乱，你怎么没想过去入伍，说不定你也能当个一官半职的。”

　　“我才不去！”

　　“为什么？”

　　“没意思啊，我还不如种地呢。”

　　“这不就得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方晚玉挑好了几包种子，“我们都是普通人家，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一辈子安安稳稳就得了，什么功名将军的，让有远大抱负的人去做吧。”

　　比如她，只有养猪这么个平凡又普通的愿望。

　　方水生似懂非懂，想了一会，兴许是明白了，悻悻然说道，“我当然也是想他能走多远走多远，不要一辈子困在山上罢了。”

　　“困住你的只有你自己，和山无关。”

　　好吧，方水生听不懂了，他不再说话，陪她一同挑选苗种。

　　今日这趟下山，收获颇丰，方晚玉的背篓都装不下了。

　　方水生已经成为了方晚玉的人形马车，总是在背篓装着很多东西的时候，自动自觉地背起来。

　　几人回到入口，大人们刚好从深山里回来，看到他们满载而归，不由傻了眼。

　　“玉儿？你们这是？”李秋华那句想问他们是不是去抢劫了，却卡在喉咙始终说不出口。

　　她的孩子她了解，可是怎么几个孩子下一趟山，比他们几个大人买的东西还多。

　　他们哪来的钱。

　　“我去卖果子了啊，老板是个好人，额外给了我一些钱。

　　方晚玉得意地展示她的劳动成果，又不想她细问果子卖了多少钱的事，赶忙转移了话题。

　　“我买了好多种苗呢，阿娘你找到地了吗？”

　　“没有啊，我打算将碎石地利用起来。”李秋华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眼睁睁看着方晚玉从背篓里一样样拿出东西，她也打开看了看，“大豆种，紫瓜种，萝卜种，还有紫芋苗。”

　　李秋华惊喜，这些正是她想买的，她下山问过一些有经验的老农，碎石地能种什么样的粮食，得到的也是这些。

　　可她的石头地还没开荒出来，想着等地好了再去买回来，万万没想到女儿的速度比她还快了一步。

　　方晚玉眸子里飞快地划过一抹笑意，去喂猪的路上，她远远地瞧见了这几个大人在做什么。

　　他们在用铁锤敲碎石块，又去泉眼的淤泥滩搬运了一些土，人工创造了一块适合种植的地出来。

　　知道的那瞬间，与她也想利用碎石地的想法不谋而合，所以下山才会买这些适合在碎石地种的瓜果蔬菜。

　　“还有一样，莲藕。”方晚玉拿出来摆好。

　　泉眼处的淤泥被大人们挖了一些，到时候再检查看看有没有沼泽。

　　如果能利用起来，那地简直就是为种植莲藕而生的。

　　方晚玉从怀里掏出簪子，缓缓递到李秋华眼前，李秋华哎呀一声，“这、是给我的？”

　　“是啊！”方晚玉笑道，“我和哥哥一起买给你的，不能落了阿爹的后。”

　　一波接着一波的惊喜，李秋华眼里噙着泪花，激动地说不出话，只好抱住方晚玉。

　　方晚玉拍了拍她的后背，“阿娘不干活的时候戴给我们看吧，肯定很美。”

　　李秋华红了脸，“阿娘都老了，戴着别人说闲话呢。”

　　“哪里老？”方晚玉拿过簪子给她插上，“我阿娘最美了。”

　　李秋华也不过三十多岁，只是长期在田地里劳作，皮肤粗糙黝黑了点，可依旧掩盖不了她清秀的容颜。

　　她不算长得秾丽出彩，可胜在温婉柔和，即使生气的时候，眸子也闪着暖色，任谁都不忍心对她发火。

　　方远和方晚玉都继承了她的眼睛，大而有神，毫无杂念私欲，尤其是看人的时候，亮晶晶的，让人忍不住地想靠近。

　　李秋华戴好，还想拿下来，被走过来的白三娘瞧见了，她低着头浅笑，说道：“姐姐，好看的，就这样戴着。”

　　“你也拿我逗乐子。”

　　“我哪敢呀。”白三娘真诚地夸赞，“这支簪子定是玉姐儿选的，很适合你的气质，显得姐姐落落大方，像出水芙蓉一样。”

　　“你可别说了。”李秋华笑得合不拢嘴，“我羞死了。”

　　方晚玉留她们说悄悄话，拿出两包吃食，与方水生和方远进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