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死亡通知
3月11日警方接到举报在暗巷里发现一具女尸,经检查,只发现身上有一张写有“将死人”的纸条。暗巷发现女尸的消息不胫而走,跟着一起的还有一个传言,关于将死人的传言。
传闻,最近收到纸条的人都死了,有病死的,有意外死的,还有被害死的......
网络消息一时盛大,怕死的惶恐不安,胆子大的好奇无比,警方连续三日辟谣,死者与纸条无关,但连他们自己也不信。
医院内还在死人,医院外也在死人。
经过数日调查,警察总结出了一条重叠信息,所有的死者生前都曾来过医院。且离开不久便收到了死亡通知。
次日警察把医院封了,从医护到病人逐一调查盘问,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那日小壤放下午饭没有即刻出去,他坐下来,似是有久坐的迹象,等我吃完饭,把碗筷放在桌子上,他才开口,“是你吗?”
我擦了擦嘴,没有看他,当然也没有回答。
“医院死了好几个人,医院外也是,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和医院有关。但我们什么也没查出来。”
我把纸巾握在手里揉了揉。
“是我想多了,你每天都在我眼前,不可能......”小壤站起身来,眼神里有失落,那失落让我分不清他是希望是我还是不希望。他把饭盒收拾好,又犹疑道,“但......”再之后他在原地站了很久没有再说出第二个字。
......
3月末,医院楼下花坛前,白玉兰已经含苞,我坐在轮椅上,小壤站在身后半步远,从神色到举止都是一个警察在看守一个犯人,一月余,我们之间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那日阳光微敛,就像他的嗓音一样无波无澜:“警局乱了。”
我抬着头,目光里都是玉兰花,伸长了脖子使劲嗅,拼命的想要闻到一丝香味,却终究是徒劳的,我问,“为什么花会在春天开?”
小壤也抬头看了一眼,却答不上来。或许谁也答不上来。
“你相信我无罪吗?”我把轮椅转过来,目光相对,他读不懂,侧头凝眉,只点了点头。
3月27日,警局警报电话响个不停,办事大厅聚着七个人,纷纷道,“警......警察,我收到了纸条;警察同志,我也收到了;还有我,还有我......”一时七嘴八舌。警察扶额叹道,“警方已经在官网辟谣,这都是恶作剧,回去吧。”
“回去?回去我死了怎么办?”一人恼道,见状其他人纷纷嚷道,“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就是,我今天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我也是。”
警察劝说无用,最后留他们几个在大厅坐着。于是几个人在大厅攀谈起来,“你们是怎么收到这东西的?”一人问。
“不知道,没注意,出去上班回来就在兜里了。”一人答。
“我也是,我去商场转了一圈回来就发现在包里了。”另一人又答。
“我也是,不知道谁放的。”
......
几番攀谈下来,大家情形都差不多,静坐几分钟后,其中一人道,“或许也真的是恶作剧,听说之前死的都是绝症,虽然后来死了几个意外的,但这也难保有人借风作案。”
“那......那你这什么意思?我们回去?”一人鄙昵道。
“我不走。我......我今晚就在这儿。”另一人又说。
“我也不走。”有人接着附和。
“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方便以后联系。”于是七人纷纷互留了联系方式,并在网站发了合照,称“将死七人组”。一时间点击量过百万,网友一边调侃七人的乐观精神,一边把死亡通知当做恶作剧。
只当三天后,第一个人意外车祸死亡后,其余六人慌了,网络也为此热议。热议持续了两天,网上默哀声一片。两天后第二人和第三人约出来见面时在回家途中路遇塌陷,经过三个多小事抢救无效,最终宣布死亡。
七人,三亡。这次不只是警局乱了,网上也炸开了锅。根据路上的监控录像显示,三起案件均为意外,没有任何痕迹显示是人为,这就更无解了。
为消除恐慌,其余四人被警方带回警局。这四人也相当配合,毕竟没有人不怕死,此时待在任何地方恐怕都没有警局安全。
四人被警察临时安放在看守所,虽然条件差了点,但他们丝毫没有怨言。只是这事儿一天两天还行,但呆的久了......四人在看守所呆了三天,警局没有理由这样关人,四人几天没好好洗澡,吃饭,心里也生了烦意,想走,又不好开口。
警察找四人商量,“看,那都是恶作剧,是偶然,你们没任何危险,你们长期呆在这儿也不合适,收拾收拾回家吧......”
“可......”一人犹豫道。
“我太想好好洗个澡了,我......我先走了。”另一个人慌忙起身。
剩下两个女生面面相觑之后,摇了摇头,“我俩不走。”
“走走走......”警察没了耐心,声音也高了几分,“你以为这是你们家啊,你说不走就不走?”正是交涉时,警察接到一通电话,便快步离开,走前叮嘱几人尽快离开。
警察赶回办事大厅时愣住了,大厅内目测聚集了二十几人,人人手持死亡通知,要求警方庇护,为此多个警察局被市民围堵。
有人要求警察尽快侦破还社会安宁。
有人要长居警察局,直到确保自己安全。
这些人之中,有确实收到死亡通知的,也有趁乱伪造死亡通知混进去的。
4月1日,愚人节。江城第三分处警察局发生群死群伤,那日我躺在手术室里,于华额前浸着汗,一边缝合伤口,一边盯着监测仪。这起手术是我逼她做的,我等不了了。
她碍于我的生命安全和不得不帮我之间,妥协道,“只能剖腹产,绝不能强行引产。孩子是生是死看命。”
手术进行了三个小时,是个男婴,还有心跳,暂放保温箱。
术后完全恢复意识已经是第二天,醒来时城柯哥坐在我身边,眼神困倦无力,像熬了很久的夜,见我睁开眼,那双无力的眸子突然撑大,惶惶不安的不知道该说什么。除了他,一旁还站了两个人,廖戈、秦筝。
“软姐姐......”秦筝拉着我的手,眼泪吧嗒吧嗒的掉,“疼吗?......疼不疼?”我笑了笑,表情有些僵硬。我看向城柯哥,他低了低头,再抬起来时眸子里充了水光。
“伤口几天能愈合?”我问他,声音疲虚。
“十天......至少十天伤口才能愈合。”他声音微颤,慢慢握起我的手,湿湿热热的眼泪滴在我的手背上。
我闭上眼吸了一口长气,又缓慢的呼出去答道“......好。”廖戈见状拉着秦筝说,“我们去买些吃的。”说完两人便走了。
我知道城柯哥有话要说,也知道他心有愧疚,等廖戈带秦筝出了门,才颤声开口,“对不起......是城柯哥眼瞎......太多证据都指向你不是小软,太多......是城柯哥宁愿相信警察的证据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的胡茬在我的手背上轻轻摩梭着,真实、粗糙、温暖。他曾问过我是不是小软。是我没回答。他曾为了我一个人去南缅找制毒根源。他之所以会相信警方的证据,是因为他从心底里疼爱我,他不能接受我是别人,他更不能接受别人是我。
如果我不是温软,他便也不是城柯哥了。他不会是任何人的城柯哥,只会是我的。那我有什么理由怨他呢。
我反过手来,帮他把眼泪擦干,“城柯哥......”我轻唤他的名字,他蹙着眉心看我,湿湿的睫毛,细碎的胡茬,之后轻声吐了一句,“万幸是你......”
......
4月1日警局的群死群伤我是三天后得知的。那天烙鬼趁乱混进警局,放了烟雾弹,打伤了很多人,想要趁机劫走厉暮。却不料厉暮属于重刑犯,两天前已经被移送到重刑犯看守所,扑了空。
后经新闻报道,那日两名警察因公殉职,三名群众抢救无效死亡,还有七人入院接受治疗,而烙鬼也被列为红色通缉要犯,张贴到各大新闻版面,悬赏十万。
从那以后再没人拿着死亡通知去警察局里闹,好像一夜之间大家都明白了一件事——天命不可违。
几日后,江城大学的陈教授出了一条命题,《假如生命还有三天》,这名字听起来像极了那本深厚文学名著《假如给我三天光明》,这个命题若是放在前段时间可能不会引起太大反响,但他偏偏放在了现在,放在了社会舆论关于死亡通知的高沸时期,不免让人陷入深思。
假如,我也收到这样一张通知,假如,我知道我即将死去......
一时间这样的信息充斥着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