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明月心中惴惴。

　　虽强迫自己不去思虑这件事，相信楚秋寒一定可以解决好，可却又几次忍不住打开股市软件。

　　只望着仍旧一路下跌的楚氏集团股价，心恍若是在那刻便沉入谷底。

　　心中有着强烈想拨给楚秋寒冲动，可却担心会叨扰到他工作，只能强忍下来。

　　直至时间推移到上午十点钟时，她终于无法只坐视不理，几乎是愤然起身，离开公寓，叫了计程车，直奔潘家去了。

　　潘明月甚至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竟而会主动回到这个家。

　　在潘家大院外徘徊了许久，方才沉口气，叩响门铃。

　　仍旧是那位老管家，拖着略显衰老身躯为她拉开了门。

　　“啊，大小姐，您回来了。”见到潘明月，管家满是皱纹脸舒展开来。

　　“我来见……”潘明月的话说到此刻便有些迟疑，那个称谓，她始终还是没办法脱口而出。

　　“老爷在家。”管家露出欣慰神色说：“老爷在书房，他可是很想大小姐的，快进去吧，快进去吧。”

　　在管家催促下，潘明月仿佛也终暂时放下心中郁结，沉了口气，随着那老管家步伐，进了潘家主宅。

　　这里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在管家照料下，仍旧一尘不染，但并未添置任何新家具又或者是装饰品之类，只显得有些冷清了。

　　穿过客厅，在过廊尽头的那间房，是潘启明书房。

　　寻常时，他总待在书房，读一些与现下风气很不相符合的经济类书籍，他很老派，又太保守，因而在商业运作上，绝算不上什么天才。

　　“老爷，大小姐来看您了。”管家躬身在书房门外轻声说。

　　而书房里却是先传出了几声沉闷咳嗽声。

　　声音虽不高，但也仿佛是在那一刻揪住了潘明月的心。

　　“让她进来。”

　　潘明月已经许久没听到过父亲声音，此刻乍听起来，似乎是比从前更加衰老了些。

　　管家回眸冲潘明月使了个眼色，而后替她轻轻将书房门拉开。

　　她是鼓足了一番勇气，才踏进书房。

　　书房里浓郁的熏香味道，让她精神为之一振。继而见到端坐在书桌后，腰板仍旧挺直、可容貌却似比从前更加衰老了许多的潘启明，她望他时，他那双沧桑眸子也同时抬起凝视着她。一时间四目相对，没有任何先开口。

　　管家倒是很知趣的替这对父女关上了书房房门。

　　“你还知道回来。”潘启明开口，便满是指责。

　　潘明月嘴唇有些发干，她生生抿了抿，开嗓时才赫然发觉嗓子在此刻有些沙哑：“爸。”

　　她终究还是叫出了声。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爸！”潘启明嗓音更加锐利了些。

　　潘明月轻轻皱眉，站在那里，多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她不知该如何开口，甚至几乎忘记了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

　　“傻站着干什么，坐。”潘启明顺手指了书桌正对面的那把椅子。

　　潘明月也便局促不安的在椅子上坐下来，心却乱作一团麻。

　　潘启明却是饶有兴致打量着自己这已然离家许久的女儿，嘴角自觉不自觉的上挑着，竟而在此时便也点燃了一支烟，吸了几口，便剧烈咳嗽了几声。

　　“你还吸烟？都这把岁数了，不知道爱护身体么？”咳嗽声令潘明月下意识将这句话说出口。

　　可言罢后又是后悔，她原本已经下定决心跟潘家划清界限，那么潘启明如何，她当然无权过问。

　　“我这把老骨头还扛得住。”潘启明又是轻咳几声，才继续说：“不过明月你应该不会是特意回来看我的吧？倘若你有那份心的话，早该回来了。那么，你专程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不妨开门见山的说。”

　　他这番话里，自然是隐含着讥讽味道。

　　潘明月也自然听得出，只觉得面颊上阵阵发麻。

　　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将来时心中所想说出口：“楚氏集团遇上点问题，我希望爸你能出手。”

　　“楚氏集团？”潘启明嘴角立刻浮现不屑，摇头说：“楚氏集团家大业大，背景雄厚，倘若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也不是我潘氏这种小企业能帮得上忙的。”

　　“楚氏集团股价现在一路暴跌。”潘明月不自觉收拢了五指说：“如果爸你愿意拿出资金来帮忙暂时稳住股价，对楚氏集团就已经是最大的帮助了。”

　　这也是一上午以来，潘明月在彷徨不安中所能想到的唯一帮助楚秋寒的方法了。

　　潘启明沉默，只更凶得吸着香烟。

　　好久，他才说：“这件事我倒也听说过了，楚秋寒那小子为了你，居然能把事情做到这一步，也实在让我吃惊。要是换成当年年轻的我，只恐怕也做不到这种地步。”

　　潘明月愕然，她不想原来楚氏集团股东会上的事，已经在传播开来。

　　那本应该是楚氏集团内部机密才对。

　　“但事到如今，就算我想帮他暂时稳住股价，恐怕也做不到。”潘启明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如下了通牒般说。

　　震怒之下，潘明月愤然起身，几乎是脱口而出说：“你不肯帮秋寒么？”

　　潘启明斜着眸子盯着潘明月说：“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你始终都是我女儿，那么将来楚秋寒就会是我女婿。我女婿出了事，我这个做泰山岳父的，怎能不出手。只可惜，潘氏如今现状……我想你也应该清楚，只能说是，有心无力。”

　　潘明月知道潘启明所说不假，潘氏近几年的衰落速度实在太快，完全可说是今非昔比。

　　“只要爸肯出手就行，除了潘氏，我也会去找向晚，希望向晚也可以出手帮忙。”潘明月深呼吸说：“另外……另外还有莫少言的公司，或许他也肯帮忙的话……”

　　她将这话说出，心却是极致彷徨。

　　“倘若三家公司联合，非但能稳住楚氏集团股价，甚至能够反拉，对楚秋寒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潘启明有意压着嗓音，也是略带着思量那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