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明月挣扎，从地面上站起。

　　却仍未走，只是垂着头。

　　并非她不想走，只是在方才跌倒时，阵阵晕眩感般瞬间笼罩了她，令她此刻几乎无法站稳。

　　也因如此，她脸色极为苍白，与片刻前全然不同。

　　楚秋寒皱眉，五指微收拢，抓皱了平展床单。

　　“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了。”潘云曦却是带着一丝冷笑说：“没人有会看你演戏！”

　　潘明月吞咽唾沫，稍微定了定神，方又抬起眸子直盯着病床上楚秋寒。

　　而后者，却是游离着眸子，只是躲避着她目光。

　　“我让你走，你听见没有！还在这里惺惺作态！”潘云曦怒声说。

　　仿佛楚秋寒已经是她男人，哪怕是被潘明月多望一眼，她也难以容忍，因而语气中带了些怒气。

　　偏那时，病房门被人推开。

　　“明月，你怎么又跑到这儿来了。”

　　莫少言带着急切走进来，在她身畔停住脚步，只拉着她手腕，眉宇之间有着急切神色。

　　而她却仿佛是未听到莫少言话一般，双眸始终紧紧盯着病床上的楚秋寒。

　　可后者，依旧在躲避她，似乎是不敢与她直视。

　　莫少言顺着她目光望过去，方才见到已然苏醒的楚秋寒。

　　“楚先生，你醒了？”他皮笑肉不笑问候：“真是大难不死。我听说之前医生甚至已经有放弃治疗念头，不曾想，现在便好像是没事儿人一般。”

　　这番话令楚秋寒皱眉，可他并未答话。

　　或许是因刚刚苏醒而没精力讲话，也或许是不想与任何人纠葛。

　　“莫少言，带着你的女人给我滚出病房！”潘云曦拔高嗓音，仍旧下逐客令。

　　“潘云曦。”莫少言扯起嘴角，冷笑说：“你现在是在干什么？难道你完全忘了自己是什么人了么？在我面前，坐在其他男人病床旁，拉着其他男人的手……这就是你做妻子该做的事么？”

　　“妻子。”潘云曦沉着脸，语气冷漠：“你还真好意思说这两个字。”

　　莫少言微沉默，而后才说：“你们要怎么样，我懒得管，只希望你有时间的时候，记得跟我去民政局，把离婚手续办理好。”言罢这番话后，侧身柔声对身侧女人说：“明月，我们回去吧。”

　　两人那刀光剑影、你来我往的对话，潘明月却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目光自始至终盯着楚秋寒，而后者，也自始至终是在躲避。

　　“为什么不敢看我。”那时，潘明月才算开了口。

　　尽管嗓音很低，可在这安静病房中，也足以令每个人都听得清楚真切。

　　她在质问楚秋寒。

　　潘云曦立刻变了脸色说：“莫少言！你到底还管不管你的女人了！如果她继续在这里纠缠的话，我只好让医院保安过来赶她出去了！”

　　莫少言长长沉口气，是轻轻扯了扯潘明月手腕，又是柔声说：“明月，我们走吧。”

　　潘明月不甘心离开，她还有许多话要问。

　　可偏偏在这时，晕眩感再度折磨了她。

　　她站不稳，向后踉跄了几步。

　　莫少言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腰肢，她是情不得已却也是顺势而为的倒在他怀里。

　　在那一瞬间，楚秋寒皱了皱眉头，是稍纵即逝的微表情。

　　只可惜那时潘明月眼前发暗，并未留意到。

　　“你很累了，我们回去休息。”莫少言嗓音仍旧轻柔，是极有耐心模样。

　　她不再挣扎，任由着莫少言扶着她离开。

　　直至回到病床上，心中的悲楚才似乎是在一瞬间释放出来，想哭，却似又很难哭出来。

　　“你不睡么？已经很晚了。”莫少言见她始终瞪大双眸，语带关心问。

　　潘明月深呼吸，摇了摇头说：“我还不想睡。”而后她侧过面颊来，望着莫少言，又说：“少言，如果我现在很想做一件事的话，你肯帮忙么？”

　　“我当然会帮你，不管是什么事。”莫少言语气笃定。

　　“那好。”潘明月抿着干涩唇说：“你帮我去买些酒来吧，我想喝酒。”

　　莫少言登时怔住，半晌后才结结巴巴说：“你……你现在怎么能喝酒？”

　　“原来连你也不肯帮我了么？”潘明月眸子当即黯然下来，目光自也从莫少言面颊挪开，再度盯向了天花板：“我只是想喝酒而已。”

　　莫少言面露为难，锁紧眉头，后又站起说：“等我一会，我很快回来。”

　　她有些愕然。

　　她心中清楚，他根本不可能答应这样的要求，她也是故意提出来去刁难他。

　　就仿佛这样做，能让她压抑的心稍微好受一些似的。

　　可他却似乎一口答应下来，令她有些愕然。

　　她侧眸望着莫少言离开背影，心中某块柔软的地方似乎是被触动了一般。

　　仿佛过了好久，他才回来。

　　而手里，也的确是拎了一袋子饮品。

　　他额头上渗着些汗水，也微微气喘，大概是一路跑回来，而又马不停蹄的立刻打开袋子，将其中一瓶饮品递给潘明月。

　　她支撑身子在坐起来，接过饮品，放在手里望了一眼，上面有Gingerbeer字样。

　　“这是什么？”她反复看了说：“应该不是酒吧，看不到酒精度。”

　　“这是一种酒精的替代饮料，虽然不含有酒精，可喝起来跟啤酒的味道几乎没有什么不同。”莫少言双眸里闪烁着兴奋：“你快尝尝看。”

　　潘明月淡淡摇头说：“没有酒精的酒，还能算是酒吗？你根本是在敷衍我。”

　　“只要有酒的味道就一定是酒，我喝给你看。”莫少言说着，从袋子里重拎出一瓶酒来，拧开了盖子，仰起脑袋来，便大口大口喝起来，只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又夸张的哈了口气，冲着她笑说：“味道简直是一级棒，你快喝来看看。”

　　她望着他那模样，心中几乎不自觉升腾起一丝愧疚来，而在那愧疚之下，又隐隐有些感动。

　　只是望着他，却始终没有任何动作。

　　莫少言则帮她开了一瓶，塞到她手里去，双眸里泛着光说：“你快尝尝看，味道绝对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