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326:为什么
厉少顷说得理所当然。
张煌子脸色怪异的问道,“难道就因为她喜欢,你就要赔上自己的性命吗?”
空气中,僵滞了一会儿。
厉少顷伸出筷子,夹起了一块西兰花放进嘴里,慢慢的嚼着。
待吞下后,他才风轻云淡的缓缓道,“如果说明着渡,渡不过,暗着渡还是渡不过。
那我倒不如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尽我最大的努力去陪着她。
多过一天是一天,多活一秒是一秒,我不想留有遗憾。”
张煌子没有说话,只是也拿起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菜。
“对了,你查了这么久,到底查到眉目了没有?”厉少顷一双如漆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
张煌子的神情骤然间变得肃穆无比,他放下了筷子,喝了一口红酒。
在停顿了几秒后,他才幽幽道,“我只是查到了人,但还没有查到他的老巢在哪?”
“是谁?”
张煌子将视线对上他,轻启薄唇,“叶铭。”
这熟悉的两个名字,让厉少顷身心皆为一震,“竟然是他?”
万万没有想到好几年的事情,那些旧人旧事,竟然又一次被暴晒在他眼前。
这么说来,那天在登机前给他发信息的人,十有八九,会是炎枫?
张煌子看着他脸上不断转换的颜色,语气沉重,“我说你就打算把你肚子的一堆烂事儿,这样一直瞒着她?”
缓过来思绪后,厉少顷一张俊逸伟岸的脸庞上,渐渐清明,“我已经在慢慢的把公司动产和不动产,全部转移到她的名下。
这样就算我消失了以后,她应该也会无忧无虑,过的很好吧……”
张煌子诧异的伸长了脖子,“那么大的一个公司,你就这样放心的交到一个女人手上,你不怕累死她啊?”
厉少顷仔细的想了想,觉得张煌子说得甚为有理,“你说的也对,那不如……我把它们全部变卖,换成现金存到她的银行帐号上?”
“可D.K集团都是你白手起家的心血呀,它在你手里一点一点的壮大,一点一点的成长,你舍得把它们全都卖了?变成冷冰冰的现金?”
D.K是厉少顷一生的辉煌,亦是他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梦想。
将它就这样卖了,他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而且如果抛股出售掉的话,那手底下的十多万的员工又该怎么办?
厉少顷垂下了眼眸,暗淡的低沉道,“可是我,只想安顿好她的后半生。”
张煌子一针见血的说道,“可如果没了你,她要这些东西又有何用?她还是不会开心。”
厉少顷没有说话。
身为在大学时期就相识相处至今的好友,张煌子对厉少顷的现状,感到既无奈,又头痛,
“你说你既然都在准备后事了,又何必还要去招惹她呢?
难道你还想跟三年前一样,将她伤的体无完肤,你才甘心?”
这一字一句的,如数根钢针般,插在厉少顷的身体各处。
他又沉默了很久。
张煌子也没有再开口,只是将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良久……
厉少顷才声音寂寥的开口道,“我只是不想让她忘记我,我只想加深她对我的印象。
我不想‘厉少顷’这三个字,随着我的消失,而从此以后也在她的身体里,脑海里被遗忘!不管是爱,还是恨,我想要永久的刻在她的心里。
也许……你会觉得我很自私,但是在爱情上,谁能不自私呢?”
张煌子听了厉少顷的话后,怔然了片刻。
然后他无声的摇头笑了笑。
世人皆为情苦!
他发誓,他这一辈子,都不要碰‘爱情’这两个字!
……
大大的庄园里,空荡荡的。
除了叶铭有时会过来看望季如风,会热闹些以外,
平时这座偌大的庄园,就跟空城似的。
二楼
季如风坐在轮椅上,一脸苍凉的看着窗外的残月。
房间里黑漆漆的,也不开灯。
可能对他而言,惨淡无光的人生,就如同这黑夜一样暗然。
当楚心云偷偷的躲过巡逻的保安,又避开监控探头后,来到半敞开的房门时,
就是这样一副静止着的画面。
那个罪该万死的男人,一动不动的盯着窗外。
而她,也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背影看。
本来,她的心,应该是死寂一片的。
但不可为何,此时此地,此人此景,还是让她有丝伤感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像是有所感应般,季如风感受到了空气中有一丝陌生的气息。
他缓缓的挪动着轮椅,转过了身体。
窗外的月光,淡淡的洒在楚心云的身上,脸上。
也将她的面容,映照得隐约可见。
他蓦然的睁大了眼睛,一脸的惊愕。
张大着嘴巴,久久的望着那张白皙冷然的脸。
半晌,季如风混浊的眼中,闪着激动的泪花,声音残破,“你……你来了……”
楚心如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像是一个冰冷的机器似的,没有任何表情。
季如风却仍是满脸热情的,费力的转动着车轮,想要努力的往楚心云靠近。
可是,他的身体状况非常差,全身的肌肉酸软无力。
每挪动一寸,他的额头上,鼻尖上,都淌下很多汗。
齿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间间断断的,却又坚定异常。
楚心云的心,还是被微微的刺痛了。
明明她该憎恨这个男人的,但看着发白背驼的他,她还是不忍的眼眶一红。
为了不让男人发现,她转过了身子,抹掉懦弱又多余的眼泪。
季如风很焦急,以为她要走了,于是他便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可才刚迈出一步,他便整个身体冲着地面倒了下去。
楚心云转头的刹那,心惊不已。
她立刻上前,扶住了他。
并伸出腿勾住了差点翻掉的轮椅。
整个过程,没发出一点响声。
可能季如风也知道她是偷偷溜进来的,在摔倒的时候,他也没有如常人那般发现害怕的尖叫。
但是,轮椅和人,虽然都稳住了。
本是放在季如风腿上的相片,却是掉在了地上,零零落落的散落得到外都是。
楚心云看了过去……
在看清楚上面的人全部都是她自己后,她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
这一刻,她第一次意识到‘父亲’这两个的意义。
她拾起一张相片看了看,然后望着季如风消瘦显得突出的颧骨,深深陷下的眼窝。
渐渐的,眼前模糊了。
两行热泪止不住地,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