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宁青闻言,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了拳。
他还敢提?!
这个男人对自己幼小的心灵造成多大的伤害啊,居然全忘了?!
白凌安听到外头的动静,打开了包厢门,看到眼前突然冒出的宁青,不解地揽上了两兄弟的肩膀,“她这是怎么了?”
还没问到答案,宁青就突然出声。
“我八岁那年,你无缘无故的把我养了好久的长发给剪了,而且剪得特别丑,所有人都因此骂我丑八怪。”宁青想到当年的事,委屈的仍旧想哭,“可能对你们来说是转身就忘的小事,但我至此再也没留过长发,而且当时我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哭了三天。”
在那个爱美的年纪里,被人平白无故地剪了长发,给她的打击确实很大。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害怕照镜子,甚至觉得自己都要患上“恐男症”了。
这些都是拜楚云枭所赐。
“像你这种霸道又不尊重女孩子的人,我当然不会把小颜交给你!”宁青冷哼了一声,大声地吼道。
楚云枭和宁逸的脸上都闪过片刻的意外,彼此看了眼后,随即意味深长的视线落在了夹在中间的白凌安脸上。
此时,他的神色特别的难看,身子止不住地轻微颤抖着。
宁青微蹙着眉头,看着两人暗含深意的眸光,不解的视线落在了白凌安的脸上。
白凌安紧抿着唇,脸色蓦地变了。
抬眸看向宁逸时,惊慌的眼眸里,写满了“大哥救我”的求救信号。
宁逸沉叹了一声,向他投去抱歉的神色,淡定地甩开了白凌安揽着他肩膀的手。
往前走了一步。
楚云枭神色淡淡,也甩开了他的手。
白凌安的心里仿佛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是大义灭亲啊!
只好在心中默念,把希望放在各路神仙的保佑上了。
“这就是一个误会。”宁逸微扬着唇角说道,“当初剪了你头发的人,是这小子。”
宁逸说完,就转身把正准备逃跑的白凌安一把扯着衣领,给拉了回来。
白凌安看着宁青一张小脸都像要拧巴在了一起了,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只是他知道自己犯了事后,就跑没影了。”宁逸接着开口,轻叹了口气地说道,“而当时云枭是想要过来安慰你的,没想到却让他背锅了,而且这一背就是好多年。”
宁青猛得瞪大了双眼,一颗心仿佛“咯噔”一声,被狠狠地射了一箭。
无力地低垂下脑袋,暗暗消化着真相。
宁逸松开了白凌安的衣领,他蹑手蹑脚地打算逃离这个现场。
“白凌安!”宁青猛得抬起头来,怒吼了一声。
楚云枭微勾着唇角,感觉现在两人的身后就像是有只狮子和兔子的形象,不过这狮子,肯定是宁青。
白凌安赶忙拉开了包厢的门,飞快地取了瓶昂贵的红酒,跑了出来。
“大佬!我错了。”白凌安将酒倒在杯中,恭敬地双手奉上。
大丈夫,就是要能屈能伸。
宁青接过,晃荡着下酒杯,眯着眼看着里面猩红的液体,仰头喝尽。
结果刚放下酒杯,就看到白凌安又要跑了。
她急促脚步上紧随着跟上,没一会儿,就追上了白凌安的脚步。
不顾他嘴里的连连求饶,咬着牙,直接拖到墙角,暴打了一顿。
楚云枭和宁逸站在一旁,默默地用白凌安刚拿出来的两个就被,给自己倒了酒,静静地围观着施暴现场。
挑眉举起酒杯,细品了口酒水。
陆颜听到外面的动静,虚晃着身子,推开了包厢门。
手扒在门框上,歪着脑袋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刚眯了眯眼眸,下一秒,就有一只大掌盖在她的眼睛上,推搡着回到了包厢内。
“你干嘛!”陆颜气鼓鼓地嘟着嘴,执拗地掰下男人的手掌。
“画面过于血腥暴力,不适合你。”楚云枭在她的耳边压低了嗓音,声线里带着笑意和温柔。
陆颜撇了撇嘴,瞪了他一眼后,随即做了个鬼脸,“小气鬼。”
楚云枭看着她这副模样,有些好笑。
正想伸手揉揉她的脑袋时,眸光落在她的面容上,脑海里瞬间浮现刚才看到的那张照片。
眸光忽而变得深邃黯然,紧抿着菲薄的唇,神色淡淡地收回了手。
“在这等我回来。”楚云枭转过身,侧眸看了眼她,随即转身走出了包厢。
正好碰到了刚回来的方皓明,两人的神色皆是一愣。
楚云枭没有问及他跟顾岩庭到底谈了什么,只是拿出手机后,轻启薄唇,“帮我照看下她。”
方皓明看了眼斜靠在沙发上的女人,微扬着唇角,点了点头。
宁逸幽冷着的眸光追随着楚云枭,见着他拿着手机走向了反方向,转而敛了眸,抿了口红酒。
楚云枭单手抄兜地站在走廊的拐角处,鹰眸微眯之际,拨通了号码。
听筒里传来接通的“嘟嘟嘟”声。
等待的时间总是特别漫长,本是嘈杂的走廊上,此时却仿佛只能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
他有多久没给那个男人打过电话了?
楚云枭微扯着嘴角。
他都无法确定,这个电话是否会被接听。
对于楚旭,他早已学会把期待值降到最低。
“云枭?”
听筒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似还带着满满的意外。
楚云枭的神色顿了顿,听到这声熟悉又陌生的嗓音,眯起的眼眸中,只有寒意,“你跟柳知宁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来不及说些寒暄的话语,他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为什么你们离婚后,她就人间蒸发般的消失了?!”
楚云枭的嗓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凛然霸气。
脑中再次涌现他所联系到的猜想,楚云枭周身凛然的气势像是将周围的空气都冰冻了起来。
他知道若是威胁到楚旭的利益,那个男人是绝对会动用手段的。
楚云枭眯了眯眼眸,透着寒意的眼底,染上一抹恨意。
曾经的自己,就是楚旭随时可以抛弃的存在!
手机那头的人许是因为震惊而沉默了良久,楚云枭的俊脸在这份漫长的沉静中,变的冷漠。
“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话筒里传来的嗓音微冷,楚旭冷嗤了声,忽而激动地吼道,“无论你现在的调查进行到了哪一步,都给我停手!”
楚云枭的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却没有丝毫的温度,清冷着声音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听筒里没有了话语,只传来阵阵气息粗重的喘息声,暗示着那个男人仍然在听。
像是在思考,究竟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
楚云枭闭了眼睛靠在墙上,死死的攥着手机。
这么多年,他在商场上向来都是冷漠嗜血,杀伐果断。
有什么巨大的风浪没有经历过。
可是此刻,当他真的要靠近答案时,心中却萌生了一抹胆怯。
他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承受住,真相的重量。
突然,话筒里传来了“嘟嘟嘟”的挂断音,带着恼人的频率。
在此刻,像是要震破楚云枭的耳膜。
他紧蹙着眉宇,紧盯着显示通话已被挂断的屏幕,双眼间射出两道乍寒的光芒。
楚云枭无力的靠在墙上,闭了闭眼,死死攥着手机。
在此之前,他都是对楚旭和柳知宁之间的联系,抱着怀疑的态度。
可在这通电话之后,楚云枭则是直接确定了两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楚旭从未干涉过他的生活和工作,却唯独在这件事上,让他就此停手。
倒是更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楚云枭睁开了眼。鹰眸渐渐变得深邃不见底,他微眯了下,随即恢复了平静。
再次给楚旭打去电话时,听筒里传来了机械般“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走廊里透着凝重的气息,楚云枭看着屏幕已黑的手机,不由得暗暗轻蔑一笑,随即转身往回走去。
宁逸一直站在门外,见到楚云枭面无表情的走来,视线深了深。
恰好此时方皓明也从包厢内走了出来,神色凝重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楚旭怎么说?”宁逸望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脸上更是透着急切的疑惑。
楚云枭微不可见的轻蹙了剑眉,“找到柳知宁。”
“可是……”宁逸的脸上透着阴沉。
这些天的调查,他尝试了诸多办法和手段,都不能知晓她的任何其他消息。
一个还活在世间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任何生活过的迹象。
他的心中几乎已经确定了那个最坏的结果。
楚云枭的眼眸瞬间一深,偏头看了眼宁逸,将他脸上的纠结神色尽收眼底,冷峻如雕的脸上透着冰冷刺骨的气息。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楚云枭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狠戾,不容置疑的低斥声中,恰似恶魔的言语。
方皓明的神色微愣,但转瞬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他微勾着唇角,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些天见楚云枭为了包厢内的那个女人,整日颓废消沉的模样,居然让他们都忘了,作为商界绝对的霸主,嗜血冷酷才是他的本性。
只有这样的楚云枭,才是众人所认识的。
“如果楚旭那边不能知道消息,或许陆文石的嘴……能更容易的撬开些。”方皓明的嘴角勾着轻柔的笑意,却显得有些阴冷。
在这个圈子里的人,根本没有绝对的善良和温良。
不过是在外人面前善于伪装,收敛起自己黑暗可怖的一面罢了。
“不行。”楚云枭微蹙着眉心,视线落在身侧紧闭的包厢门上,眼底似划过一丝疼惜,“陆文石的状态本就不稳定,如果再受什么刺激,我怕他承受不了。”
“绝对不能让小颜受到伤害。”楚云枭低沉的话语从薄唇中溢出,凌厉的眸光划过面前的两人,像是在警告着什么。
他知道兄弟肯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但生怕他们的那些不顾一切的手段,会给陆颜带去更大的伤痛。
宁逸自然是意会他的意思。
在这件复杂的事情上,他只要按照楚云枭的吩咐办事就好。其他的,他也懒得再去插手。
只是他见着楚云枭的这副情圣模样,不禁暗叹了一声。
说道情圣……那个花心大萝卜呢?
宁逸转过头去,看到角落里的两人不知何时已没了踪影,微蹙着眉头问道:“宁宁跟凌安呢?”
方皓明和楚云枭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着空无一人的角落,摇了摇头。
君悦会所外。
两道黑影迅速地在街边闪过,跑在最前方的身影,还会时不时望着身后,见着两人的距离并没有拉开多少,咬着牙接着往前跑去。
白凌安紧蹙着眉宇,感觉两条腿都要废了。
他怎么偏偏就招惹了宁青这个警校毕业的女人!
“白凌安,你今天别被我抓到!”宁青紧紧追随着眼前的男人,气得就差把鞋脱下来,直接扔到他头上。
她的嘴里仍在不停地怒骂着。
街边路过的一家三口听到后,父母赶忙捂住了身边孩子的耳朵,紧蹙着眉望去,就看到两人像黑烟般迅速消失在了眼前。
“休战!休战!”白凌安实在是跑不动了,停在了马路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宁青赶忙抓住了男人的衣领,不理会他口中的求饶,又是一顿暴打。
期间有人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上前来劝阻时,宁青解释她就是警务人员,自己是在抓变态。
不少路人听后,赶忙倒戈,热心地帮她按住不停挣扎着的白凌安。
一阵惨无人道的摧残后。
白凌安鼻青脸肿地坐在街边的大排档,整个人都蜷缩在大衣里,有些嫌弃地环视下四周。
看到宁青神清气爽地点好东西后,端着凳子坐到他身边,斜睨地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不满地低声喃喃了几句。
老板端了两箱啤酒放到两人身边,打趣的视线在他们脸上流转着,笑脸盈盈地离开了。
“有意见?”宁青徒手打开了一瓶啤酒,挑了挑眉问道。
白凌安感觉自己的生命再次受到了威胁,赶忙摇了摇头。
“料你也不敢。”宁青冷哼了一声,将啤酒放到了他的面前,接着又给自己打开了一瓶,“来,坦白局。”
白凌安偏头看了眼脚边放着的啤酒,默默吞咽了下,一脸视死如归的仰着头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给个痛快的吧。”
宁青像是没听到他的话,猛地将酒瓶砸在桌上,发出的巨大声音,吓得对面的男人刚扬起的尾巴,瞬间又垂了下来。
“三年级的时候,我最喜欢的那个铅笔盒……”宁青对瓶喝了口啤酒,蹙着眉说道。
“我弄坏的。”
某人已彻底放弃了挣扎。
紧接着就在威胁的眸光下,喝完了一杯酒。
“我养的仓鼠。”
“我喂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