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的绝笔
曾有人言,风声的来去悄无声息,当盘旋苍空之时,会轻轻路过你的身边,缱绻盘旋,如关系亲密的挚友嬉闹顽皮;又如不舍远行的旅人,虔诚的轻撩起你的发梢,却又不得不沉默离去。
时维九月,北方的草原已经有了枯黄的迹象,如绿丝绸中绣了几缕金线,晨风依旧凛冽寒骨。当地平线透过第一缕暖光时,位处苍穹底色的苍鹰尖啸着直冲云霄而去,千丝万缕的流云亦如旧时画卷中隐约若现,于是,炽烈的金光夹杂着暖流,就这样温暖着一个孤独的影子。
堪堪及腰的栗色卷发散于脑后,右侧分出两缕红绳编的小辫,发梢还系着小小的银铃。白皙的皮肤冻得微红,一双琥珀色清澈透净的双眼,瞳孔映着纤长的睫毛,倒映着半轮金日。素净白袍外套着暗红色针织藏服,恍若堕世的神明,神色却并不悲悯。
她的身侧,还有一坛酒,裹挟着黑色泥土,散发历史特有的陈旧香气。旁边依次放着四只陶杯,有的边缘凹凸不平,有的一边高一边低,还有的被捏了波浪花边,一眼便能看出是出自不同人之手。
纵使容量不同,女孩也不偏心,每杯都盛的盈满。她拿起其中最中规中矩的陶杯,抬手向天上举了举,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想了想,又将其余三杯倒干净,盘腿用手撑着下巴,看清冽的酒渐渐融入绵软的草地。
她又坐了一会儿,将四只陶杯收进袖袋,单手拎起酒坛,起身离开。
清风徐来,如故人带有余温的手轻抚过她的脸颊。发梢的银铃急促晃动,热烈的回应因太阳升起而温度温和的暖风。蓦然回首的刹那,风迹尾痕夹杂着点点明灭可见的金光,如仲夏傍晚的流萤闪烁。她一怔,随后伸手去触碰那光。
不出意外的,什么也没碰到。
她沉默的离开。
风过草地的沙沙声不断,好似古老的呢喃。层云尽过,太阳露出全貌,以自身的不灭的光辉淡漠地熠耀众生,直到少女的背影掠过多重山川,最终与广袤的天穹融为一体,匿于天地交界。
再没有人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