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中午,太阳偏西了,两个人才远远看到一个村庄。
“你叔叔说,中午要走过这个村子,看来我们的脚程比起男人还是慢了些啊。”
娘俩紧赶慢赶,已经走的气喘吁吁,还是比计划慢了不少。
“歇歇把。”
两人再次歇息吃饭,喝饱吃足有出发了。
“过了这个村,就要进入野岭了。我们一定要在天黑天穿过野岭。”妈妈边走边和拾一妹沟通着。
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了起来,最后变得一个多时辰都没见过一个路人。
山势渐陡,小路的两边密林遍布,再也难遇见一个村庄,山路也边的不好辨认,经过大半天的跋涉,两个人的体力渐渐不支。
“快,往上爬。”
妈妈拄着根子,拾一妹手脚并用,两个人再做最后的冲刺。
这是野岭的最高峰,攀过这座最高的山岭就算是走了一半,再往前就成下坡了,估计会轻松一些,母女俩咬着牙做左后的努力。
“我上来了,我上来了。”
拾一妹迎着落日的红霞跳了起来,妈妈抬头望着拾一妹沐浴在晚霞中的身影,嘴角不觉也露出难得的微笑。
“上来了,我也上来了。”妈妈仿佛年轻了很多,变成了个小姑娘似得手舞足蹈。
“晚霞真美。”
站在峰顶,看着似乎比自己还矮的太阳,妈妈一挥手,“走”。两个人没敢过多停留,立即前行。
山势时而平缓,时而陡峭,天渐渐的暗了下来。
母女两个的心也暗了下来。
“妈妈。”
“哦,天快要黑了,天黑前我们肯定走不出大山了。”妈妈也变的意志消沉,“我们还是找个地方住下来,你叔叔说,晚上走夜路不安全。”
山风吹过,树木哗哗哗作响,山顶上似乎比山下冷了很多。母女两个找了个干燥而背风的小山崖停了下来。十一妹从怀里拿出小刀,砍些树枝,妈妈打算挨着岩壁搭个小棚,又让拾一妹再割些野草,妈妈说做铺垫。
“这个小刀是你暗哥哥给你的?”
“是的,爱哥哥给我的,可锋利了,可好用了。”拾一妹骄傲的在空中挽个刀花,“爱哥哥还教我耍刀呢,你看。”边说着,拾一妹有模有样的耍一路刀法,惹的妈妈眉开眼笑。
拾一妹再砍一堆柴,本带要点火取暖的,妈妈说怕火光引来野兽,只好作罢。
天完全黑了下来,阴冷的天气似乎要下起雪,却终究没下下来。妈妈将一堆棍木树枝堆在墙角,里面空出个位置,垫上杂草,然后和拾一妹都钻进去,又用树枝将进口堵死,两人拥抱着埋身在干草中,不漏一点痕迹。
也许是太累了,两人很快就进入梦乡。
夜幕降临,咕咕的鸟雀声,吼吼的野兽声此起彼伏。起风了,狂风吹着山崖呜呜作响,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一个星星,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天空阴暗,黑云压在山头,气氛显得压抑而恐慌。
大半夜,妈妈醒过来了,拾一妹也醒过来了,两人拥抱在一起,不敢做出任何响声。
黑暗的丛林中时不时露出一双淡蓝色的荧光,拾一妹紧抱妈妈,不敢做任何异响。
一双淡蓝色的荧光左摆右边的向崖边靠近,母女两个躲在草堆里,紧张到极点。
不知是拾一妹还是妈妈,紧张中脚一蹬,树枝哗啦地响了一声,那双淡蓝色的荧光吓得猛地往后一缩,随即嗷的一声扑到树枝堆上。
一个豹子。
一个凶恶的豹子。
一个饥饿而凶恶的豹子。
豹子扑到树枝堆上,鼻子嗅了又嗅,然后伸开爪子哗啦啦的扒开树枝。
眼看堆在身上的树枝要被扒拉走,妈妈本能的将拾一妹护到身后,咬紧牙关,手中拿起一个树枝奋起,拼命的抵着豹子的脑袋。
豹子兴奋的吼叫着,立刻四周又出现几双跃跃欲试的亮光。
“拾一妹,快跑。”妈妈一时和那头豹子纠缠在一起,挣扎着哭喊着想给拾一妹一个逃跑的机会。
豹子前爪一挥,将脸前的树枝攉到一边,嗷的一声向前咬了下去,妈妈抬起手阻挡,噗的一声给豹子咬了个正着。妈妈此时变的极为冷静,左胳膊被咬到,右手还拎着那个树枝,顺着豹子张开的嘴捅了进去,豹子不甘示弱,脑袋一甩,将妈妈甩出一丈多远。
这是一个毫无悬念的秒杀。
妈妈被甩开,豹子并没有跟过去,两只发着蓝光的眼睛向前盯着瑟瑟发抖的拾一妹,还吸一吸鼻子,然后伸出大舌头对着拾一妹的脸舔一舔,口水流了拾一妹一脸,豹子显示出一副满足的样子。
“啊”的一声,拾一妹手握小砍刀,闭着眼睛,对准前方来个力劈华山,小砍刀连劈带捅,啵的一声,整个刀身没入豹子的脑袋。
对豹子来说,这是一个毫无道理的袭杀。
“嗷!”这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吼叫,随即噗通一声倒地身亡。
嗖嗖嗖,四周的野兽闻声拼命逃跑,不多时,四下变的安静起来,黑洞洞的四野在没有一个亮光。
“妈妈,妈妈。”
“哦,”妈妈答应一声,艰难的趴了起来,活动一下,似乎没有受太重的伤。
拾一妹将妈妈扶到草堆旁坐下,拿出一个火镰子,在前面升起一堆火,不一会儿将火烧的旺旺的。
妈妈检查了下手臂,没有骨折,由于穿着棉袄,伤口也不严重。
“豹子呢?”妈妈才恍然问道。
“诺,”拾一妹一指火堆后面,“死了,我杀的,哼哼,爱哥哥教的我,我只用了一招,就这样,它就死了,我说把,我会打猎的,我可厉害了。”拾一妹边说边比划着,骄傲的身体言行于表,其实她也没弄明白杀个豹子怎么这么简单。
妈妈过去看一看,牛犊大小的豹子,脑袋上开了一个大口子,血流了一地,果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妈妈拿过拾一妹的小砍刀看了看,又还给拾一妹。“果然是把好刀。”
一夜中再没有野兽过来骚扰,母子两个提心吊胆的坐在火堆旁呆了半夜。再过一个多时辰,天渐渐亮了起来。
“妈妈,我们把豹子抗走把。”拾一妹拎起豹子大腿,试了又试没扛动。
“算了,拾一妹,我们把皮剥了,肉就不要了,这里离家太远,我们还要赶快去接你爸爸的。”
两个人挥动小刀,用了不大一会,将豹子的一身皮买剥下。剩下的肉,拾一妹割下一些,学着暗界的样子烤一烤。
“就是没有带爱哥哥给的作料。”拾一妹一脸的遗憾。
最终两个人吃饱喝足,又找个溪流下去一脸血污。
拾一妹还用树叶包了几块肉放在怀里,说是要送给爸爸吃。
“出发,”妈妈拎下头发,背起背包,带着拾一妹下山而去。
两人一路小跑,中午不到即下了山岭,转过几个村庄,问下路径,稍作休息,一路向河阳小城,终于赶在太阳落山前进入河阳小城。
小城繁华,人流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不过母女二人都没心情过多关注,直接穿城而去,过了小城,辨认路径,再向前走十几里的样子,天已经全黑了下来。
远远看到一个灯火通明庄落,母女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各不说话,一股气奔向前方。近了,一个门楼高耸,红灯笼悬挂,朱门紧闭的大院子垛落在村头。
“这就是爸爸做工的那个员外家了”,拾一妹想着,上前一步敲门。
狗吠声响起,不时一个小耳门打开,“谁呀?”一个戴着毡帽的小生从耳门里探出脑袋,揉下惺忪睡眼看一看,“哪里来的野丫头,哟,还一个背包袱的,要饭的把,去去去,天这么晚了,早没吃的了。”不等别人搭话,嘭的一声将门关上。
“砰砰砰”,拾一妹喘过来气后再敲门。
“唉,我说,”毡帽小生面带怒气再探出脑袋,妈妈赶紧上前一步拉开拾一妹,“哎,大哥,我们是找人的。”
“哦,找人的?我还认为哪个啥呢,说吧,找谁呀”
“我找我爹。”拾一妹抢答道。
“去,这里的爹多了,你找哪个爹呀。”
“对不起大哥,给你添麻烦了,我们是找田生的。”
“田生,没听说过,这里没这个人,走吧。”说着,毡帽小生就要关门。
“等等大哥,田生是个木工,在庄子说做木工的。”
“木工,我想想,”毡帽做沉思状,“没有,真的没有。”
“大哥,田生前一段在庄上做木工,后来生病了,你再想想看?”
“生病?我,你说那个田生啊。”
“哦对对对,就那个田生。”
“你知道我说的哪个啊你对对对,原来是有一个做木工的田生生病了,不过他已经不再这里了。”
“啊,不在这里了?那个怎么办啊,呜呜呜,”妈妈说着抽泣起来。
“得得得,算我怕了你们女人了,你也不要急,他虽不在这里,我知道他在哪里的。”毡帽兄一副怕了女人的样子。
“大哥,你赶快告诉我把,我谢谢你了。”
“那个田生啊,嗯,其实我们哥俩还算熟悉,还帮我做个几个凳子,只是可惜啦,唉,不说了。你们往前面走,有个十字路口,左拐,一只往前走,穿过一片小树林,再往前,有一个小院子,他应该在那个里面。”毡帽兄指点给母女二人。
妈妈千恩万谢后,领着拾一妹顺着指点的方向走去,不多时见到那个柴门紧闭的小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