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说金夫人,就是加上你一千两百岁的老命都及不上我大师兄的一根头发,还敢肖想我的身体?”
元申屠张嘴正待回应,应离怒喝一声莽撞地直冲上前:“君子皮小人骨,闭上你的嘴,多听你一句都觉得恶心!你且放手来,看看今天你我二人谁先筋骨尽碎,不得好死!”
应离癫狂的神情元申屠再熟悉不过,每个飞蛾扑火的刺客在临死前都是这副千篇一律的表情,他都有些看腻味了。
元申屠摸了摸藏在心口的金翡的生魂,伸手将准备大展身手的金阶侍卫拦住,众人齐上恐怕应离真的会被当场大卸八块。
相王的身体很金贵,留全尸是最好的,否则不管伤了哪里,最后受罪的都是翡儿。
前舱甲板很大,多得是两人缠斗的空间。
应离这段时间一直反复回忆着当年在御寇禁地中迎战元申屠分体的细节,虽说力量不过本体的二分之一,但那些经年累月形成的战斗习惯,战术技巧是不会轻易变化的。
相王线自四面八方向元申屠疾刺过来,元申屠负手当风而立,姿态疏朗潇洒,周身灵威一震,威势顺着相王线一路传导至应离身周要穴,应离嘴角当即流下一道血痕。
应离连擦去血迹的时间都欠奉,将口中血水扭头啐出,相王线硬顶着元申屠大天人境的灵威强攻而去。
金管家袖着手站在一群金阶侍卫之前,他看着实力不过元婴巅峰的应离和曾经差点飞升而去的天真劫大天人元申屠无望的角斗。
他摇摇头长叹一声,千百年来连精心策划的暗中刺杀都不放在眼里的元申屠,正面堂堂正正的强攻怎么可能赢。
抬头朝天上那座牌位望了一眼,盈盈的月光洒在牌位之上,又投注在应离身上,仿佛真的是先人凝注的目光。
金和光叹了口气,相王好歹还留住了故人的牌位,欧鹭生前死后的一切他一件都没能握住。
如果连相王都失败了,那自己这辈子便当真是空等了一个永远不会来的结局了。
早知如此,是不是当年就该随着欧鹭一起往赴轮回呢?
金和光将目光收回,相王和老爷的战斗还在僵持,元申屠从头至尾不过前后腾挪几步,全然一副游刃有余胜券在握的气态。
应离的相王线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原理,竟能够从各个金和光无论如何都料想不到的刁钻角度刺出封锁元申屠的行动。
堂奥使用线器的修真非常非常之少,大均府这几百年来汇聚的顶尖修真者中,没有一个是将线器当做主武器使用的。
对金和光来说,相王线不过是传说中那个太一府第一任相王白天心的传世法器,如今能够亲眼得见,也算是自己的造化了。
只是这稀世的相王线,以及能够操控相王线的这个稀世的美人,马上就要领受天意了。
应离的体力极其强盛,别看缠着元申屠这么久,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个部位没有一个器官没有一滴血感到疲惫,唯一的感觉只有越来越亢奋的心绪,越来越激烈的呼吸声和越来越强烈的杀意。
她没有一秒钟觉得自己会输自己会死。
这场斩首行动,她赢定了!
元申屠不愿磕坏应离精致的面孔,对他来说只要身体里面的生魂是翡儿,外貌美丑仙凡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但他也是人,如果面对一张如此赏心悦目的脸庞,哪个人会不高兴呢?
元申屠隐约记得应离使得是什么流星线法,还是自己当年随手从拍卖会上淘回来的,因为庄子里没有人能够将线器运使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所以一直被他丢在金翡书馆里。
没想到竟然正好便宜了线器天赋卓绝的相王应离。
不过区区流星线法并不能改变应离的颓势,这本书是元申屠带回朗日庄的,除了仔仔细细将线法钻研过的应离之外,对这部秘籍最熟悉的人正是他自己。
流星线法的最后一式是之前所有招式的集大成,可以说前面的攻击招数都是阵法的一部分,临了到了最后一击将整个阵法蕴藏的能量全部爆发出来。
所以说流星线法又是一部线器武学秘籍,又是一副雷术阵法图,而且因为之前的招式铺垫,能够抵消雷术对人体的反伤。
呵呵,不过那又如何,他可是元申屠,寻常修真者噤若寒蝉的雷术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仿佛在逗鸟一般同应离进退切磋,元申屠就等着应离运使在最后一招自以为胜券在握的瞬间,自己就会迎着雷光将应离的心脏捏碎。
元申屠不用刀剑,一双手掌便可打遍天下,近战对他来说就和吃饭喝水一样自然而然,没有人能够赤手空拳胜过他。
看得出应离的流星线法技法相当醇熟,可见她不知下了多少工夫在上面,想到这里元申屠突然升起了一丝惜才之心。
眼看着这么有前途的天才修真者自寻死路,这是件多么可惜的憾事。
堂奥就是这么个地方,人才辈出,天才也从不少见,但比活着大放异彩的天才更多的是死得尸骨无存的天才。
很可惜,相王应离只会是后者。
累累白骨洋洋血海,这才是堂奥最真实的一面。
流星线法汇聚而成的阵法已见雏形,隐隐约约在自己同应离之间闪现出若隐若现的雷光。
很好,终结的时刻终于到了。
应离低着头猛冲过来,指尖的相王线闪出盛大的光芒,刺得金和光他们不由得伸头遮住眼睛不敢直视。
元申屠乐呵呵地负手等着,身前空门大开,应离的手向前突刺即将击中元申屠的心口!
说时迟那时快,元申屠一把伸出手,五指锋利如刀刃,直直刺破应离的胸膛,刺入应离毫无防备的身体中。
“翡儿今后恐怕会一直抱怨心口的伤疤太难看了。”元申屠对着应离低声耳语。
应离噗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在电光雷鸣中缓缓抬起头。
元申屠心中纳罕,她就要死了,为什么此时竟还在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