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那几个庶出的儿子女儿态度倒是坚决得很,风驰电掣一般就把头七哭灵还有衣冠冢一溜程序给操办好了。
毕竟对他们这样不受宠的庶出来说死了的老子才是最值得他们尽孝的。
若是能够敢在元嘉麟这个嫡子回来前把继承人都给定下,那就再好不过了。
看着一路上挂着的白幡,应离知道自己也有要去凭吊的人。
同玄墨一路走走停停,应离终于闲逛到元纳海私宅的大门口。
元纳海实在看不惯几个侄子侄女的慕权嘴脸,这几日一直住在大均府里和他们硬抗。
这么大的朗日庄如今失了庄主,底下怎么可能没有派系争夺。
那些挂白幡的宅院一看便是站子女一派,不挂白幡的便是站元纳海一派。
所以元纳海的私宅一切如旧,门口连一块白色的碎布都看不到。
绕到私宅后头的坟地,玄墨看着坟地中林立的墓碑:“你要吊祭谁?”
“一个叫江寄舟的萧宸国人士。”
“……萧宸?”萧宸国出身的玄墨不由吃了一惊,自从猜字岭之后,自己似乎时常都能遇见萧宸国来的故人。
应离扭头睨了眼玄墨:“你不好奇吗?我怎么会认识萧宸国的人,这个萧宸国的人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玄墨大老远就看到江寄舟三个字,这块墓碑没有任何特殊之处,隐藏在无数大小形制松散的墓碑中半点不起眼。
见玄墨不说话,应离也不卖关子:“这个江寄舟原是萧宸国哪个阁老重臣之女,流落到了叹仙长经营的花玉仙境沦为清仙。”
“她和韩采薇……”玄墨记得韩采薇,在猜字岭的时候自己看到那个指弟为兄的韩采薇就脑壳疼。
“是相熟的好友,不过因为一些因缘际会江寄舟进了朗日庄,最后又阴差阳错死在了这里。”
金翡第一次用自己身体闲逛的时候曾经到过元纳海的官邸,应离就是在那时听说了江寄舟的死讯。
于是应离便一直心心念念一定要来看她最后一眼。
“谁又能想得到短短一两年中,萧宸国的重臣嫡女竟然就这样横死在乾坤门的乱葬岗之中,坟头连点像样的奠仪都没有。”
玄墨拂尘一挥,江寄舟杂草丛生的墓前顿时焕然一新,荒草被几碟金玉世家祭奠常用的果品取而代之。
应离没有玄墨这本事,回头冲着玄墨意有所指地笑笑:“对这么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你倒是有心。”
“那我对你,岂不是用心良苦了。”玄墨没搭理应离的奚落,只是静静望着这块来自故乡之人的荒冢。
应离噘着嘴不屑地哼了一声,因为明离天生甜美的嗓音,少了三分气势,多了三分娇嗔。
回身正欲和玄墨一道离开,便感到身后走来一人,听那粗重的脚步声与呼吸声便知道,那一定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应离回头不经意望过去一眼,三步远的地方立着一位娉婷少女,胳膊里还挽了个篮子,里面盛了点贡品香烛。
“你们是……?”那女子望着玄墨,又望向应离,似乎打心眼里正疑惑如此一对璧人为何会出现在这片乱葬岗里。
牟春来!!!
这个名字差点冲口而出,应离立刻躲到玄墨身后整理表情,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为什么牟春来会出现在朗日庄里?
牟春来提着篮子向前走了两步,看到江寄舟的墓碑前已经摆好了奠仪,而且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你们认识江寄舟?”
玄墨张口正要解释,感觉到应离正在扯自己背在身后的袖子,于是默契地闭上嘴。
应离端着温煦的笑容走到玄墨身边同他并肩站着:“正是如此,寄舟姑娘是萧宸国重臣之女,这位是太一府府尊玄墨,也是原萧宸国人士,故而特意前来凭吊。”
跟我有什么关系?玄墨面无改色地扭头朝应离看了眼。
应离扭头冲玄墨灿烂地笑开,你就当没听见成不?
接收到应离眼神的玄墨重新端起架势,波澜不惊地朝牟春来颔首示意。
牟春来眯缝着眼将眼前二人又仔仔细细打量一遍,这两人容貌气度非凡,自己以前若是见过一面绝对不会忘记。
“啊,原来是太一府的府尊,那这位想必就是相王大人了,春来这厢有礼了,”牟春来受宠若惊地朝二人福了福身,“我同寄舟算是认识,今日初到朗日庄,没准备什么好东西便匆匆赶来祭拜了。”
牟春来怎么会知道江寄舟已经死了的事?
“春来姑娘有这份心便足够了。”
看这两位神仙般的男女居然对自己意外的和气好说话,牟春来有些受宠若惊。
她原本来祭拜的心思就没几分诚恳,如今更是整颗心都扑在了这两个大神仙身上。
玄墨一眼就瞧得出这女子汲汲营营的心思,不过应离对这个春来姑娘倒是意外地有兴趣,说不定这两人以前认识也不一定。
就和玄墨揣测得一样,应离对牟春来会出现在朗日庄的原因充满了好奇心。
只见牟春来装模作样朝着那座墓碑说了点不痛不痒的塑料姐妹话之后,她像是害怕这两个大人物不耐烦告辞离开,便火急火燎地点上香烛,整个简短的扫墓就结束了。
“真是不好意思,叫府尊大人,相王大人久等了,春来万分惭愧。”
“这怎么会,我看你同这位寄舟姑娘情深意切,想必她生前一定和你关系不错吧。”应离眯着月牙眼朝牟春来笑笑,这个牟春来是不是还是一如既往地人精呢?
牟春来听罢不由干笑两声:“也算不得多亲近,不过既然曾经都是姐妹,那送寄舟妹妹一程也是该然。”
“春来姑娘真是有心了。”应离看牟春来说得冠冕堂皇,不过她终归是带着贡品来了,不管牟春来到江寄舟坟前到底是真的像凭吊还是要和死人扬武扬威,总之这形式算是走了过场,没必要如此斤斤计较。
“听春来姑娘方才说今日刚到这朗日庄,不知是所谓何来啊?”应离笑眼望着牟春来,终于问出自己心中最大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