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潜一下砸破了酒瓶，看也不看他，“练练？”

　　“来！今天谁跑谁孙子。”谢迟的火气也上来了。

　　北山潜一个后空翻拉开两人距离，谢迟同样双手握拳做出备战的姿势。

　　两人你一圈我一脚，拳拳到肉，几乎能听到肌肉和骨骼撞击的声音。

　　但是他们都很有默契地没使用妖力，就是赤手空拳打到精疲力竭。

　　叶付站在楼下只听见楼上传来“啪啪啪”的击打声，甩掉手里的抹布。

　　“大晚上的不睡觉，吵着我睡不着只能做家务打发时间，你们两个到发起疯来了？”

　　说完，他还拿起手里的吸尘器，用手柄捅了捅天花板。

　　“要死给我死远点，别死在我头顶脏我的房子！”叶付破口大骂。

　　他骂完，谢迟和北山潜也打完了，两人都挂了彩，拳头上都是血。

　　谢迟打不动了，北山潜浑身的筋骨也活动开了。

　　谢迟随地一躺，四仰八叉地看着天空。

　　北山潜席地而坐，只听谢迟低低地笑了起来。

　　“我们都是废物，都是！活了几千年了，到头来绕进一个‘情’字里逃都逃不掉。”谢迟语气轻快。

　　“我一点都不怕死，真的！君上，我只怕我死了，没人护着她了，我都护了她几辈子了，我怕呀！”谢迟把手臂盖着眼睛。

　　“我想激怒你，把我杀了。

　　我真这么做了，你会内疚，会替我照顾郁念儿一辈子。

　　可我又不敢激怒你，我怕你真把我杀了。我走进死胡同了。”

　　谢迟的声音带了点哭腔。

　　“我能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我不能靠近她，她会受伤。

　　又不敢离她太远，怕她受伤的时候我不在，我能怎么办？”

　　哭腔中还带了点无奈。

　　“你无能。”北山潜不屑道。

　　“呵，你不怕？你不怕你大晚上的去找阿青？别说你是圣君，你就是天皇老子，遇到你的心头肉你都会怕！”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听得懂，你只是没有意识到，她一跑你就坐不住。因为她手里攥着你的心肝脾肺肾。”

　　谢迟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还想继续打？”北山潜有点不耐烦，用力按着发茬。

　　忽然已经感觉不敢细密的刺痛，用一只手的指甲发狠似的刮着另一只手的手心。

　　“可怜虫！”

　　“找死？”

　　“我们都是可怜虫，人和妖怪不能在一起，这是要遭天谴的。我和念儿，你和青晨都一样。

　　我们能逃过去，人类不能。；伤得最重的永远是留下来的那个人。所以我们都是可怜虫！”

　　北山潜刮着手心的指甲已经血肉模糊了，手心被他自己刮烂了，指甲缝里还带着点血沫。

　　他停了下来。

　　“你想多了，我不可怜。我不爱她，她也不爱我。”

　　北山潜一贯冰冷凶横的声音中带着点有气无力。

　　“不过我帮你。”

　　北山潜留下这句话便从楼顶飞身而下，回房间了。

　　谢迟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他很爱干净，可现在他一点都不在乎了。

　　能得到妖族圣君的承诺，郁念儿的下辈子他不用担心了。

　　北山潜进了浴室洗澡，打开喷淋，水沿着肌肉的纹理滑下来，浴室里立刻充满了荷尔蒙的气息。

　　他的耳边尽是些“嗡嗡嗡”的声音，不知道是谢迟下手太重了，还是他今天太累了。

　　手撑在浴室墙壁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猛然回过神来，他不想承认刚刚去找过青晨，也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他只知道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青晨的床边了。

　　小奶猫睡得真沉，他摸了她的脸她都没醒。

　　也不知道这丫头有没有良心，说走就走，一走大半个月，硬生生没有回来过一次。

　　就因为自己在外买了栋别墅给她住，没告诉她？矫情！

　　还是小奶猫还在怕他，怕那个本该生活在暗无天日阴沟里的他？

　　北山潜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刚才还觉得小奶猫矫情，这会儿自己比她还矫情。

　　他不会爱上青晨，谢迟说对了，人和妖怎么会有好结果？

　　他不能让青晨爱上自己，即使青晨一再表白，可他打心里不相信，不是不相信她的爱，是不相信自己能得到爱。

　　我这样的怪物……

　　他不知道陶昔和青晨说了什么，也不知道青晨以为他看不上自己。

　　北山潜不善于处理这些问题，逃避永远比解决方便得多。

　　第二天早上，青晨伴随着鸟叫声醒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披着衣服走出了房间。

　　陶昔在厨房里做早饭。

　　青晨只会炸厨房，郁念儿是伤病员，郁盼儿还小，只能是陶昔做饭。

　　她转过身来的时候青晨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昨晚出去当贼了？”

　　陶昔顶着两个熊猫圈狠狠地剜了青晨一眼，不理她。

　　青晨也不在意，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

　　“看着不错，闻起来没有我老师做得好。”

　　“叶付？”

　　“对呀，我老师可是家务小能手叶妈妈。”

　　“他……”陶昔用掌心摩挲了一下额头，“也是和你住在一起的。”

　　“咦？”青晨用手挑了一根土豆丝，衔进嘴里，“你才发现啊，还是你很关注？”

　　她眼里带着一丝探究。

　　陶昔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也不搭理，盛出一碗粥来推到青晨面前。

　　“给我的？”青晨笑问。

　　“你自己没手？”

　　青晨笑着眨眨眼，如春日暖阳，这是陶昔做给郁念儿的。

　　她不能抢了病人的口粮，乖乖端着往主卧走。一转身，陶昔立刻盯着她的背影。

　　青晨怎么能好得那么快？还是说在她心里根本没那么在乎北山潜？

　　难道说青晨的感情只是太过外露，看上去是她一直追着北山潜。实际上北山潜要更在乎她？

　　陶昔心里还是不愿意承认昨天晚上北山潜像贼一样潜进房间里看这青晨，可是她心里“北山潜更在乎青晨”的这个念头扎了根，不知道会开出怎么样的恶之花来。

　　心里存了这件事，陶昔不由得浑身一颤。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很快也很响。

　　“你怎么啦！”女孩子稚嫩带着些许嚣张的声音传了过来。

　　陶昔转头看着郁盼儿，似乎想到了另一件事。

　　“你说你家里还有一只叫‘樱桃’的小鸟，要不要我帮你去带回来？”陶昔问郁盼儿。

　　“樱桃不听别人的话，只听我和姐姐的，我和你一起去。”

　　“那你要听我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