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你关心的是他们俩相处得好不好？感情深不深？”

　　叶付的桃花眼弯地更加明显，却感觉不到他的欢喜。

　　话说得这么直白，陶昔再傻也该听懂了。

　　果然她神色一凛，“我随口一问，不需要你多话。”

　　“小桃子……”叶付一手撑在桌边，弯着腰凑近她。

　　“你真没必要这么在意老大，他不适合你，如果你觉得他平易近人到任何人都可以肖想，那你离死不远了。”

　　一个看起来天生温和的人居然也能说出充满威胁的话来，陶昔闪躲着目光，转身背对他。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这里，是我和老大买的。”

　　叶付的语气不咸不淡，丢下这句话走了。

　　陶昔只觉得心酸，谁都能拿捏自己，一句话就能让她的心被吊得不上不下。

　　北山潜不适合自己，就一定适合青晨？

　　叶付的话是什么意思再清楚不过了，自己只是个厚脸皮的寄居者，在这里只有他们有资格让她走，自己没有资格让他们滚。

　　很显然这句话只是用来提醒自己的，不包括青晨，青晨和她不一样。

　　她攥紧拳头，满心满眼的不甘心。

　　——

　　青晨黑着张脸回到病房里来换谢迟，这时候郁念儿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一些，睡得安稳多了，也不再出冷汗了。

　　“医生给她一些有安眠成分的药，今晚应该会睡得好一点。”

　　谢迟有些疲惫，郁念儿好一点了他到底安心了一些。

　　“阿青，谢谢你一直陪着。”

　　青晨赶紧摆摆手，“你别这么说，帮朋友应该的，再说我是百善堂的人，应该与人为善的。”

　　“百善堂……”谢迟深深地看了青晨一眼，“你病了吗？”

　　青晨知道自己脸色不好，撇过头去，“就是有点累。”

　　能让青晨这样魂不守舍的，谢迟大概也能猜到是谁了。

　　他挑了下眉，“阿青，就是因为现实太残酷我才不想念儿知道的。

　　我觉得你也一样，北山潜不想让你知道的，你想不明白的，或许是血肉模糊的现实。”

　　青晨几乎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可是很快停住，缓缓地点了一下头，什么也没说。

　　谢迟扯了扯嘴角，他也笑不出来，实在没本事劝青晨。

　　郁念儿这次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医生都说幸亏发现得及时。

　　谢迟打心里感激青晨，要不是她机敏，郁念儿都不知道有没有命在了。

　　青晨看他满脸感激的样子，心里骂他蠢，自己都快被人嫌弃死了居然没感觉出来？

　　这几天郁念儿明显躲着谢迟，每次谢迟来看她，她十次有九次在装睡。

　　遇到实在躲不掉要和谢迟交流的时候，她总是客气又疏离。

　　连青晨都看出来不对劲了，谢迟却还是一无所知的样子，真不明白他是装的还是真的不知道。

　　又或者谢迟是真心希望郁念儿不要爱上自己？

　　青晨也不敢问郁念儿，听谢迟说了下那天陪郁念儿去复诊发生的事，应该是对郁念儿打击不小，青晨不想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了。

　　好容易捱到了郁念儿出院，谢迟居然没有来接她？

　　青晨脸上都带出了一些不快的神情，这人前几天还这么殷勤，今天怎么忽然冷了下来？这让郁念儿怎么想？

　　反倒是郁念儿安慰她，“阿青，我现在已经好多了，我们打车也能回去的，没有必要非得让谢迟来接呀。

　　再说了人家给我们房子住，送我妹妹去这么好的学校，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事，难道因为他没来接我去怪他？

　　没有这样的事情呢？人家来接我是情分，不接我是本分，我们不能抱怨的。”

　　“念儿，你就是太好说话了。”

　　青晨轻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先把她接回去。

　　让她在房间里躺好，青晨开口说：“我不会做饭，这几天都是家里人帮着做的，等下我回去拿饭。”

　　“不用啦，你去买点菜，我来做。”郁念儿小小声地说。

　　“你身体才好一点，不要折腾，我一来一回很快的，你好好休息，听到了吗？”

　　青晨再三关照，郁念儿答应下来。

　　没想到青晨出门没多久，只听见有人敲门，一声声紧迫又急促。

　　郁念儿本来睡得迷迷糊糊，一下子就被惊醒了，冷汗下来。

　　她以为青晨忘了带东西，赶紧穿了鞋跑到去门口，透过猫眼一看。

　　猫眼里黑洞洞的——有个人也透过猫眼看着她。

　　那人很快往后让了一步，这一让不要紧，把郁念儿吓得半死。

　　她那个离鬼门关就差一步的爸爸身上缠着纱布淌着血水站在门外，瘦得几乎就是个骨架。

　　咧着嘴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啊——”郁念儿惊醒过来。

　　原来是个梦。

　　正惊魂不定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了，郁念儿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她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敲门声却一声比一声急促。

　　窗外下起了冰雹，“咯噔咯噔”地砸在地上，仿佛砸在郁念儿心上似的。

　　她心慌地都快站不住脚了，只听门外传来了声音，“姐姐，开开门。”

　　郁念儿一愣，是妹妹？

　　她赶紧往外跑，通过猫眼一看，只见妹妹跪在门外，身后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赶紧打开门，“盼儿？你怎么回来？快起来！这是干嘛呀？”

　　郁念儿的话还没说完，妹妹到哭了起来。

　　“姐姐，救救我们吧！姐姐求求你了！”

　　郁盼儿一边哭还一边磕头，脑袋磕在地上发出了“哐哐哐”的声音，没多一会儿她的头上就磕出血来。

　　“盼儿，你快起来快起来，这是要干什么呀？”

　　郁念儿急得要命，却怎么也拉不起妹妹。

　　“姐，爸爸病得很严重，我们没钱治病了，求求你救救爸爸吧！姐！”

　　听妹妹这么说，郁念儿往她身后一看，果然看到穿着破衣烂衫的郁父，似乎行动不便。

　　郁盼儿用个大号的红白蓝三色尼龙袋把他装在里面拖到这里来的。

　　郁父现在就是个包着一张皮的骷髅，脸色蜡黄，不像个活人，只有眼睛半眯着，死死盯着郁念儿看。

　　要不是时不时眨几下眼睛，郁念儿真以为这只是一具尸体。

　　看到这样的父亲她打心里觉得恐惧，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