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申冤诉苦
席靖修沉默不语,似未听到老夫人的话熟视无睹,挑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
换成从前,他定然受不了慎刑司的环境,绝不可能委屈自己坐在这种阴暗潮湿之地。
可现在他甚至觉得这种环境还不算差,还能住人。
老夫人满眼嫌弃地看着此处,脸颊上的五官凑在了一起:“没想到我享受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如今却要面临这种破事。
这种鬼地方谁待得下去,要不是你派人送来那封破信,我也不会去顾家,你必须想办法尽快把我弄出去!
我好歹也是靖安侯府的老夫人,待在这种地方算什么事,我今日就要离开慎刑司!”
然而,不管她说什么,席靖修都没有反应,沉着眸在一旁思索着。
“席靖修?”
老夫人有些不悦,凑到他面前挥了挥手:“你在想什么?竟想得如此入神?我说了这么多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见?”
席靖修方才收回思绪,望向了老夫人:“母亲,你方才说什么了?”
老夫人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将刚才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我让你赶紧将我从这个鬼地方弄出去!
我好歹也是靖安侯府的老夫人,怎能待在慎刑司?瞧瞧这阴暗潮湿地面,时而还有鼠虫爬过,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今日必须将我从这里弄出去!”
席靖修微皱眉头:“母亲别急,我得先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慎刑司不会无故出手。
他们定是掌握了什么证据,才敢如此嚣张肆意妄为。”
他有些不安。
忍不住在心中揣测所谓的人证究竟是什么。
除了那对母子,他实在想不透还有什么人证能够指证他。
“证据?”
老夫人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我不就是和顾家发生了点冲突,产生了无谓的口舌之争,这还需要什么证据?我跟顾家道歉还不行吗?”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席靖修望向了老夫人,有意压低声线,仅用二人能够听到的音量出声:“顾家的事与我有关,得先将这件事情解决后,母亲您才能离开慎刑司。”
老夫人一点就透,立马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只有洗清罪名,席靖修离开慎刑司时才能顺带将她一并带上。
“那你要如何解决此事?”
老夫人有些担忧:“顾家这次摆明了不会轻易收手,就算这件事与你无关,也难保顾家不会捏造事实。”
席靖修垂眸,思索良久后方才出声:“得先见见人证,知顾家底牌才好决定下一步计策。”
老夫人并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帮不上多大的忙只得在一旁出声催促:“既然你已有决策,那便赶紧去做吧,我可不想继续待在这种破地方。”
“来人!”
席靖修不再犹豫,迅速起身冲着把守在外头的官差们大吼大叫:“你们口口声声宣称有人证,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若是你们没人证,就赶紧将我放了,我好歹也是六品官员。”
“六品官员?”
官差似听到了好笑的事情,低嘲着:“三爷还不知道吧,就在刚刚您被革职了,不再是六品官员。”
“论身份地位,您可能还不如我们。”
席靖修惊了,难以置信地伸手揉了揉耳朵,唯恐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我被革职了?这该不会是圣上的意思吧?”
“革职?这可不行!”
老夫人瞬间弹了起来,火急火燎地冲到铁门前,想要打探更多有用的消息:“侯府那几间铺子的事至今尚未解决,府邸入不敷出,你若被革职,侯府往后的生计都是问题!”
六品官员的月钱虽不多但也能勉强糊口,若是席靖修被革职,便少了一笔稳定的月钱。
席靖修同样着急:“你们到底是到底都是什么我自认行为处事并无差池,这种时候革职是不是得给我一个说法?”
“谁让你得罪了顾家?”
“革职是顾家的意思,区六品小官,又不是什么朝中要臣,根本用不着皇上出手。”
官差们你一言我一语,看向他的眼神尽是戏谑。
席靖修隐忍着心中的愠怒,大手紧攥着铁门:“让慎刑司郎中迅速将人证带来与我对峙,我没闲工夫陪你们在这耗。
若你们并无人证,那就赶紧把我放了,我与大皇子还有要事商议,你们耽误得起,大皇子可耽误不起!”
“三爷别急。”
这时,一道男声从不远处响起。
掌管慎刑司的郎中从一旁走来:“人证我已经带来了。”
郎中身后还跟着一人。
那人畏畏缩缩地跟在郎中身后,躲躲藏藏。
来的是名中年妇女,穿着朴素简单,相貌平淡无奇,并无特殊之处。
“这又是谁?”
席靖修紧皱眉头,只觉得这张脸无比陌生:“慎刑司这又是从哪弄来的人?
我连这人是谁都不晓得,你们随随便便找了个人,就想将罪名安在我身上,简直是笑话!”
郎中不紧不慢转眸望了眼身后的妇人:“你是否认得她不重要,只要她认得你就够了。”
“原来慎刑司就是这么办事的!”
老夫人在一旁叫嚣着:“弄来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便想将罪名往他人身上安,等离开慎刑司,我定要向圣上申冤诉苦!”
她与顾家的事充其量就是口舌之争,慎刑司也关不了她几日。
席靖修的事就不一样了,一旦坐实罪名是要人头落地的。
“诸位别急。”
郎中扫了眼面前的几人,将目光转向妇女:“听闻你曾在荆州见到有陌生人去寻陈东家中遗孀,不知你见到的人是否是牢里的这一位?”
字眼传入耳中,席靖修的心悬在了一起。
居然还有人目睹他去找陈东遗孀。
就算没有实证能证明顾家的事和他有关,他贸然接触那对母子也足以令人生疑。
不过好在现在已经死无对证,真相如何自然由活人说了算,死人可没有发言权。
“不错!”
常婶定眼一望,叫出了声:“就是他!这张脸我记得可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