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

　　芸姐爽快应下，眉眼含笑。

　　她面色不佳，身子虚弱，讲起话来也有气无力，可眼神却绽放着精光，炯炯有神地看向婴儿。

　　绿桐望了眼面前的几人，不假思索道：“你们想知道什么问我便是，我从小便在贡县长大，对贡县的情况了如指掌。

　　你们若是想做生意，我也能帮忙出些主意，就是不知你们要做什么生意？”

　　“我们想卖香料。”

　　顾时矜轻声开口：“我们原先是在赣州做生意，赣州离贡县不远，我们也就图方便，便想将生意做到贡县。”

　　顾书屿随声附和：“听闻贡县时常有土匪出没，那些土匪个个凶残。不知道是否会影响到我们做生意，我们此次也是想趁机考察。”

　　“那些土匪从未伤天害理。”

　　绿桐不假思索道：“他们虽是土匪，却从不欺压平民百姓。就算打劫也只打劫坏事做尽之人。”

　　顾时矜露出了担心的神情：“可……可我听说那些劫匪无恶不作，只要是被他们盯上的，就没有好果子吃。”

　　“以讹传讹罢了。”

　　芸姐的面上多了少许无奈之色，轻声解释着：“世间有好人也有坏人，土匪也同样如此，并非所有的土匪都无恶不作。

　　若是贡县土匪当真如此凶猛坏事做尽，贡县的那些老百姓们早就跑了，又怎会继续待在贡县？”

　　顾时矜觉得有理，略表赞许地点过了头：“这话说得也是，若是可以的话，我想在贡县开一间铺子，做一些小本买卖。”

　　“姑娘，你懂医术不应该从医吗？为何会从商？”芸姐好奇地望向她。

　　她一笑而过：“这些医术都是我自学的，我会得也不多，还不足以撑起医馆。

　　这才想着跟着兄长一起做些小本买卖，人活着总得想办法养家糊口，总不能被饿死。”

　　芸姐轻声笑起：“原来如此，我见姑娘动作娴熟，接生时游刃有余，一时间还真没想到姑娘竟是自学成才。

　　你有这等天赋，若是从医想必一定有一番作为，我家中也有人生病，原先我们一直看诊的大夫有急事回了趟老家，便一直没找到可信的大夫。

　　我这趟出行，其实也是想看看有没有可靠的大夫。”

　　顾时矜不动声色将眼中的思绪敛起，接过了她的话：“夫人若是信得过，不如让我试试。

　　我虽是自学，跟随兄长经商游历时，也看过不少病人，只要不是疑难杂症，我倒是没什么问题。”

　　“那就有劳姑娘了。”

　　芸姐的脸颊上多了感激之色：“贡县是个好地方，适合做生意。

　　谣言向来不可信，贡县土匪也是为了自保，他们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其实也都很好说话好相处。”

　　顾书屿露出了好奇的神色：“芸姐，你怎么这么了解土匪？”

　　芸姐迟疑片刻，轻声开口：“因为我就是从寨子里来的，话不相瞒，这些年我一直住在土匪的寨子里。

　　可要是没有她们，我们这群老弱病残早就已经死了。”

　　顾时矜惊诧地伸手捂住了嘴，下意识伸手朝着前方指去：“夫人，你要回的家莫不是就是山寨？”

　　“不错。”

　　芸姐索性打开窗说亮话：“再往前走一小段路，就要到山寨了。姑娘若是害怕，也是人之常情。

　　你们要是不放心，不如就在前方将我放下。”

　　绿桐紧皱着眉，不假思索拒绝了云娘：“夫人，您现在的身体情况根本不宜走动，别说是一小段路，就算是几步路都够呛。”

　　“没事。”

　　芸姐并未在意太多：“走不动那我就在原地等你，反正这里是山上，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世人都唤我们一声土匪，只有世人怕我们的份，我们又有何惧？

　　姑娘，知道你会医术，其实我也是存了私心，想让你也给其他人看看病，但又觉得瞒着你不好。”

　　顾时矜并未急着出声，时而皱眉时而松眉，显然是在思考。

　　芸姐见她沉默不语，特地出声补充着：“寨子里大多数人其实都和我一样，只是寻常百姓。

　　若是姑娘相信我，我定当以礼相待，护好您的周全，饮食起居我都会给你安排好。

　　不管你去不去，我都会给你银两当诊费，你出手相助，保下我们母子一命，知恩图报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顾时矜特将目光转向顾书屿，不动声色冲着他使了个眼色：“兄长，依你之见觉得如何？”

　　“我觉得芸姐坦率，为人真诚是个可信之人。”

　　顾书屿明白她的意思，特地顿了顿声音：“我们从商，走南闯北，并非那种畏手畏脚的人，我们做的又是小买卖，也没什么值得被骗的。”

　　她觉得有理，轻声附和：“兄长说的是，天色渐暗，就算我们现在启程赶往贡县，城门也该关了。

　　芸姐，那就麻烦你替我们兄妹二人安排住处。”

　　芸姐立即摇过了头：“姑娘客气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待我有救命之恩，就算是道谢，那也应该是我向你道谢。”

　　马车缓缓而行。

　　天色也在此刻彻底暗下。

　　一座山寨映入眼帘，山寨房屋错落有序，山寨大门巍峨耸立，由厚重的实木打造，门口上方还有人巡逻。

　　暗处。

　　几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山寨。

　　“总算让我们找到山寨了。”

　　霍刀神色激动地搓着手，跃跃欲试：“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我们悄悄潜入山寨，先把寨主抓了。

　　人抓了后，其余土匪自然溃不成军，我们便能传信给官府，让官府带人前来剿匪。”

　　裴晏凝视着面前的这座山寨：“时候尚早，等土匪都困了时，我们再悄悄潜入寨子了解地形。

　　我们对寨子不了解，未必能找到寨主的所在之处，若是打草惊蛇，将功亏一篑，必须小心行事。”

　　霍刀发现什么眼前瞬亮：“二皇子，您快瞧，有辆马车来了！”

　　不远处。

　　一辆马车停在了寨子前。

　　马车这一停，寨子内负责巡逻的人立即提高警惕，手持刀剑，厉声呵斥：“马车里的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