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和殷綦来到车行,打听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天替李徒赶车的车夫。
车夫一边卸车一边道:“你说那个人啊,记得,怎么会不记得!一次送了七八个姑娘,还小气的只肯雇一辆车,我这马都拉不动了。”
“你把姑娘们拉到哪里下的车?”玄玉问道。
“城西万佛林。”车夫答道。
“城西,没错了,那三具尸体都是在城西的发现的。”玄玉和殷綦立刻与傅九汇合,直奔城西万佛林。
来到车夫所说的地点,周围除了树什么都没有。
傅九道:“李徒确实很谨慎,他只是让车夫送到林子边缘,然后徒步将姑娘们带到目的地。”
“目的地应该离这里不远,我们进林子去看看吧。”玄玉说着往树林深处走去。
傅九命人扇形散开搜索,走了一会,西边有人喊道:“前面有户人家!”
他们走近了才发现,这并不是什么人家,倒像是座废弃的庙宇。
傅九拂去墙上的藤蔓,露出一幅八卦图来:“这是座道观。”
道观已经废弃很久了,到处是残垣断壁,三清像倒在地上早已面目模糊,但是他们却发现了很多有人在这里活动的迹象。
跟着这些痕迹,他们来到后院,后院的禅房已经倒塌,露出一截向下的石阶,石阶的尽头,则是两扇虚掩的木门。
玄玉突然觉得心突突跳得厉害,她小心的推开那两扇木门,眼前的景象让她浑身的血液仿佛凝结了一般,她颤声说道:“是黑衣人。”
这里与黑衣人的祭坛毫无二致,只是简陋了许多,对曾经两次置身祭坛的玄玉来说宛如将噩梦又展现在眼前。
“这里以前是个炼丹房,”殷綦用脚踢了踢被推到墙角的丹炉,“看来被黑衣人改造成了祭坛。”
傅九蹙眉道:“我们追查缝合尸体的怪人,怎么追到这里变成了黑衣人?”
殷綦道:“或许这条线索与杀李徒的人无关,那位客人其实是黑衣人,李徒是给黑衣人送人来的。”
“黑衣人要这么多女孩做什么?”一名捕快好奇的问道。
“炼药。”殷綦拍了拍炼丹炉,“这丹炉有使用过的痕迹,黑衣人需要禁药维系生命,现在已然大大超过服药的时限,所以他们才冒险躲在这里炼药。”
傅九冷哼道:“他们倒很会想办法,黑衣人神志大乱,不能去绑架少女,他们便想出用银子买丫鬟的办法来。如果不是这次恰巧捅破,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一直没有说话的玄玉忽然道:“这不是凑巧!”
“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玄玉。
玄玉此时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平静下来,说道:“这不是巧合,你们忘了尸体手腕上的细痕了吗?那些尸体就是黑衣人用来祭祀的女孩。”
傅九还是很在意那些古怪的尸体:“可是那些奇怪的缝合尸体……”
玄玉此时眼神中已经回复了自信,她道:“我的想法是,杀人的和抛尸的是不同的人。杀人的是黑衣人,但是这道观里并没有尸体,附近我们也没看到挖掘的痕迹,所以很可能是有人替他们把尸体处理了。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替他们买人回来的老肖。”
“处理尸体的就是那个喜欢缝合尸体的怪人。”傅九道。
“嗯!”玄玉点点头,忽地又笑了,“我猜黑衣人只是想让他随便把尸体埋了,没想到碰到这么一个怪人,不但肢解拼接了尸体,还堂而皇之的挂出来示众。现在事情闹大了,早晚查到他们头上,所以他们也只好放弃这个据点了。”
傅九道:“哼,正好,我们查这件案子,也能顺藤摸瓜,找到黑衣人的线索。”
“那我们行动要快了。”殷綦面容冷峻的道,“要找这个凶手的不止我们,他和黑衣人打过交到,相信黑衣人不会放过他。”
傅九点头,吩咐手下立刻全城搜捕老肖。
“还有,”殷綦提醒道,“黑衣人现在有了禁药,不是先前那种不堪一击的状态了。如果与黑衣人碰上了,千万不可恋战,保命要紧。”
“我明白。”傅九即刻动身亲自去部署了。
在邺都城的某个角落,一间很暗的屋子里,一盏油灯的火焰跳动着。在忽明忽灭的火光中,一个男人正在穿针引线,他看起来心情很好,甚至还低声哼起了小曲。
忽然,外面响起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男人听下手里的活计,侧耳聆听外面的声音,他听见妻子去应了门。
“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姓肖的,中等身材,家里有牛车或是做皮匠的?”门外的人问。
“姓肖的皮匠?没有。”妻子的声音回答道。
接着他听到关门声,看来妻子已经打发了来人。妻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门外。
“是什么人啊?”他提高声音问。
妻子回答道:“是官府的,找什么姓肖的,又是牛车又是皮匠的,我懒得惹事,跟他们说没有。”
“那就好。”他答道,“这些官府的人一天没事做,就知道折腾我们老百姓。”
妻子在门外道:“你差不多也该歇歇了,我爹都说了两次家里的犁头坏了,你下午陪我回娘家去看看,顺便把犁头修修。”
“好的,好的,我这就来。”男人答应着,
妻子的脚步声走远了,男人有些不舍的看了看几近完工的作品,然后拉开地上的活板门,里面还躺着一些和他手中拿的一样的,苍白的断肢。
男人在这些收藏品中选中了一只左腿,然后将手中只差一条腿就完工的拼接尸体连同牛皮绳和自制的钢针都放进了活板门下面的空间里。
男人向心爱的玩具告别,他只能晚上再来继续自己的工作了,然后他盖上活板门,将一只大柳条筐移过来压在活板门上,一切收拾停当,他换下皮围裙,走出了房间。
第二天,一声尖利的惊叫划破了邺都城清晨的宁静,街坊们闻声跑出来看,一个人坐在地上,脚边躺着一只木桶。他长大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瞪着眼指着水井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