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刚刚出狱,原本想让他休息一天,可是大宝说他已经在牢里歇够了,倒是兄弟们为他奔忙了这么久,该好好歇歇才是。
大宝穿上官服巡夜去了,玄玉却也没有睡,这桩奇怪的案子还没有破,她睡不踏实。
“这案子,奇怪的地方太多了。”玄玉道。
殷綦正在用银吊子炖燕窝,他一边扇着扇子一边说:“那就从最奇怪的地方的查起。”
玄玉道:“我觉得锦瑟非常可疑,她为什么要谎称锦瑶与大宝有私情?我问过大宝,不光他根本不认识锦瑶,六扇门的这些兄弟都不认识她。锦瑟无端杜撰出这些,似乎只是为了要做实大宝杀了锦瑶。”
“说不定锦瑟和锦瑶平日就不和睦,所以趁此机会诋毁锦瑶。”殷綦道。
玄玉点头道:“这也有可能,锦瑶十分得太皇太后信任,平日里就比其他宫女高出一等,惹人嫉妒也是常有的。不过锦瑟和锦瑶同住一室,她一定还知道一些事情,没有告诉我们。”
殷綦端上一碗燕窝给玄玉,说道:“明日我们再把锦瑟找来问问好了,你也累了,喝了燕窝早点休息吧。”
可是,第二天不等玄玉去找锦瑟,就传来消息,锦瑟不见了。
莫不是畏罪潜逃了?玄玉心想,可她只是说谎,并不是什么大事,难道锦瑟身上还有更重大的秘密?
大宝的脸色十分难看,他才刚复职第一天,宫里就又有一名宫女失踪,这简直是在和他过不去。
一天之后,锦瑟肿胀的尸体被人从井里打捞了上来。与此同时,宫女锦心惶恐不安的找到了玄玉。
锦心将一封信交给了玄玉:“这是我从锦瑟枕头下面发现的。”
玄玉将信递给殷綦,殷綦展开信读了起来,这是一封遗书。
信里写到,因为锦瑶深得太皇太后宠爱,恃宠而骄,对其他宫女颐指气使。而锦瑟因妒生恨,将锦瑶杀死,并嫁祸给杜大宝。
而杜大宝的获释,令锦瑟惶惶不可终日,害怕终有一天会被查出是她杀了锦瑶。思前想后,锦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深感愧疚,决心以死谢罪。
连同遗书一起送来的,还有一把染血的匕首,看起来是杀害锦瑶的凶器。
玄玉听完,沉吟了半晌:“所以锦瑟是畏罪自尽吗?”
锦瑟一个纤弱女子,能够打昏高她一头的杜大宝,并且将锦瑶一刀毙命吗?可是现在证词和凶器都摆在眼前,似乎不由得她不信。
“裴姑娘,我有点怕……”锦心的声音带着点哭腔。
玄玉柔声道:“锦心,你别怕,有什么事说给我听听。”
锦心道:“锦瑶、锦瑟、锦绣和我,我们四个人同住一个房间。锦瑶姐和锦瑟姐比我和锦绣先入宫,我们四个关系一直很好。可先是锦绣不见了,然后锦瑶姐姐死了,现在锦瑟姐姐也不在了,就剩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还有别的宫女失踪吗?锦绣是什么时候不见的?”玄玉觉得有些不对劲。
“锦绣她是刚到奉池不久……”
锦心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喜公公在外面喊她。
“锦心,你在这呀,快跟我走,太皇太后找你呢!”喜公公急匆匆的走进来说道。
锦心看了玄玉一眼,无奈的施了一礼,回宫去了。
喜公公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叹道:“唉,这一下子少了人手,真是够我忙的了。”喜公公冲玄玉笑笑,也告辞了。
“大宝,”玄玉等喜公公他们走了,问大宝道,“锦瑟的尸体你可见着了?”
“见到了。”大宝答道,“仵作还在勘验,不过据我所看,锦瑟脸上,和四肢上有些皮外伤,应该是落井时被井壁磕伤的。且她口鼻皆有泥沙涌出,应该是淹死的无疑。”
玄玉又问道:“锦瑟被打捞上来时,可有人看到吗,她是脚先出来,还是头先出来。”
“我看到了,”姚清插话道,“当时我在场,我看到锦瑟是头下脚上被捞出来的。”
锦瑟不是自己投井的!
自己投井的人,大多是跨过井沿,脚下头上坠落。而锦瑟是头朝下坠井,显然是被人推下井去的。
但是玄玉没有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她昨天刚刚怀疑锦瑟,今天锦瑟就被杀人灭口。不仅如此,还安排了遗书和凶器,让锦瑟扛下所有罪名。
显然,是有人不想让她查下去。
明察不行,那就暗访。玄玉决定晚上要去行宫一探究竟,看看那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还没过晌午,喜公公就又来传了太皇太后的懿旨。
因为锦瑶和锦瑟接连殒命,太皇太后心情极坏,决定提前启程返回邺都。太皇太后还特别提到玄玉,因为与玄玉极为投缘,因此特命玄玉陪伴一同启程。
太皇太后说走就走,一刻也不想待在行宫,只闹得宫女内官人仰马翻。
好在离原定的启程之日也不过相差三天,车辇早已准备齐全,细软也已收好了大半。留下几名宫人善后,太皇太后的凤驾便离开了奉池。
一路上,所幸有玄玉陪同,太皇太后的心情才渐渐好了起来。太皇太后十分喜欢玄玉,干脆让玄玉上了凤辇,方便陪她说话。
凤驾到了影川,玄玉却突然身染沉疴。
太皇太后原本不要等玄玉好了,再一同启程。可是几天过去,玄玉非但没有好转,反而病得愈发重了。
为了不耽误行程,玄玉再三通过喜公公恳请太皇太后不要顾及她,先行回邺都,太皇太后这才应允了。
临行之时,大宝也对玄玉的病情十分担忧,玄玉勉力笑道:“大宝,你别哭丧着脸,好像我马上就不行了似的。不过晚几天回邺都罢了,不用担心。”
大宝护送着凤驾继续前行,影川只剩下殷綦陪伴玄玉。客栈里人来人往,不利于玄玉静养,殷綦便租了一间房子,另外请了个老妈子,照顾玄玉的起居饮食。
这天大夫又来看了玄玉,重新开了药方,换了两味药。宋妈跟着大夫去抓药了,玄玉换了外衣躺在床上,顺手褪下腕上的红玉髓手串,递给殷綦。
“收起来吧,病得难受,不戴首饰了。”玄玉恹恹的道。
殷綦将手串放进匣子里,玄玉平时不爱打扮,所以匣子里面没有几样首饰。里面最显眼的是一只精致的嵌玉掐丝珠花,是傅九送给玄玉的礼物。
“这珠串又是哪来的,见你带了好些天了。”殷綦看似不经意的问。
玄玉道:“太皇太后的赏赐的。”
“哦,怪不得。”
玄玉笑道:“你不会以为是哪个公子哥儿送我的吧?”
“切——我可不像傅九那样爱吃没用的飞醋。”殷綦盖上匣子,出去了。
玄玉把脸埋进被窝里,嘴角禁不住向上弯起。
他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