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雷走后的几日,祁家同榆林武馆便成了陌路,两家虽谈不上结怨却也有了过结,两次上门赔礼的祁妈都被生生的拒在了门外。
中秋临近,九安城内越发有了过节的气息,罗雀大街更是人来熙往。祁妈本是个心思热络的人,与榆林武馆的疙瘩总在她心里惦记着想要将它解开,眼看着中秋来了,祁妈便有了自己的打算。
一大早罗雀大街刚刚开市,她便垮了竹筐赶在人声鼎沸前挑好了一堆超级新鲜的土产鲜果,匆匆往榆林武馆而去。果然,这个时间武馆的大门是敞着的,几个武童还在陆续往里进着。
祁妈正要往敞开的大门内走去,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师太。”祁妈知是唤的自己,当即停下脚步回过头去。一个短襟打扮的少年武童伸手拉住了她,神秘兮兮地说道:“师太请随我来。”
祁妈随少年来至一背处,正自感觉疑惑,不知少年要同她说些什么。少年武童看出师太对自己的猜疑,于是压低了嗓音道:“师太此次过来是要找寻堂主陪不是的,弟子说的可对?”
祁妈有些不太自然地点点头,“我就说这老堂主咋做事那么绝,好几次都把俺拒在大门外。感情,此事就连你们这些小童都知晓的清楚了,定是面子上过不去了。”
“不只面子上过不去,他对师傅已是怀了怨愤。”少年说道:“师傅一直对弟子甚是看重,因此我才不忍心对师太隐瞒……”
“何事如此严重?”祁妈听少年话中似另有它意,故而焦急道:“堂主对你说了什么关乎你师傅的事情?”
“这却不是,师傅走后堂主一时未寻到合适的教习,倒叫了我先同弟子们演习着,我便有了出入堂主花厅的便宜。”少年侧首往两边看看,确定无人,继续说道:“两日前,有一外人在花厅同堂主吃茶,恰巧被我撞见,倒被堂主喝了出去。那人极其面熟,后来才想起那人便是威远镖局的馆长,原想堂主是为找寻新的教习而请他过来,便好奇停在廊内偷听,不想他们所说却并非是我所想。”
“他们说些什么?”祁妈猜测着,这少年如此神秘必是与雷儿有关,难免内心急躁起来,“你快些同师太讲。”
“师太莫急,当时他们说话声调不高,廊内离的又远,因此我也只是听的断断续续。只是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猜测,押镖途中或许师傅会有不利之事……”
“你说什么?”祁妈甚是惊吓,手中的篮筐险些丢在地上,“他们谋划欲如何不利于雷儿?”
“我听到他们话里说到七指山,还说无论如何要把祁雷那小子……师太恕我无礼了,弟子是在学舌而已。”少年傻笑一声又道:“要把祁雷那小子给抬回来。”
“七指山……”祁妈若有所思,讷讷道:“俺好像听说那个什么七指山可是出土匪的地方。”她挎着竹篮的手不禁哆嗦了一下,“难不成……难不成……他们,他们要让雷儿葬身……葬身在七指山……”祁妈突然像着了魔般身体不听使唤地前仰后倒,竹筐也摔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满地乱滚。她似乎忘了面前还站着的少年,抬脚就要往回跑。
少年一把抓住她的衣襟,急切道:“师太您莫要胡思乱想,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了。”
“他们还能有什么谋划?”祁妈站住脚面红耳赤道:“你快些讲全了些,师太心里已经急出火来了。”
“我还听堂主说,且不能伤了他的性命,只要能够令其昏迷上月余即可。”
祁妈一愣,虽然甚是不明就里,倒是比先前稳住了些心神,她迷惑地瞅着少年,问道:“此是唱的哪一出戏?”
“唱的哪出戏我倒不知,却还听他们说到过,去十里外的老郎中处配药稳妥些,这话。”
“配药?”祁妈惊道:“他们要毒杀雷儿吗?”
“倒不像是,我分析应不是毒药,倒像是能让师傅昏迷的药。”
“他们有没有说,此一节是为了什么?”
少年想了想,“会不会是……堂主要在师傅身上发泄怨气,即让师傅受了苦痛还让师傅丢了差事,但却是要留着师傅的性命的……”
“即便是只让雷儿昏迷,可随后他如何能够回到这九安城来?”祁妈想象着儿子昏倒路边的情景,而且还是众多匪徒出没的地方,禁不住不寒而栗,“他们……他们有没有说过?”
“倒是没有说过,小辈也只知道这许多了。”少年摇摇头道:“师太时候不早了,再不进去该有的受罚了。我即知道了此事,今日见到您就觉不说出来便心安不得,师太可留意着威远镖局的动静,但愿师傅平安无恙便好。”少年鞠一礼,“小辈告辞了,师太保重。”说完他转身快步走回榆林武馆。
“幸好只是昏迷,可如何才能救他,得想个法子才是……”祁妈有些失魂落魄,口中不停念叨着。
幸好少年后面的话让她心安了不少,这榆林武馆看来是没有必要再光顾了,她多栗哆嗦地捡拾起地上洒落的东西,夸好了竹筐快速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小院采莪迎了出来。
自从儿子离家,祁妈对采莪的态度来了个不小的转弯,虽说不是十分明显的怨怒她,却少了以前的体贴慰藉。
采莪接过沉甸甸的竹筐即刻明白,这一回干娘还是未能进去榆林武馆的大门。她没有多问,提着篮筐低头就往伙房而去。
“莪儿你回来。”心神不安的祁妈思前想后,也没能明白那少年传递过来的信息,在看到采莪的霎那间,似乎见到了可以倾述之人。
“来同干娘屋内说话。”
“我先把这些蔬果放回伙房,就去。”采莪答应着赶紧快走几步小跑去了伙房。
卧房内,祁妈将少年的话向采莪复述了一遍。听后,采莪也是内心一阵颤栗。
“你帮着分析分析,那武童说的是否可信?”祁妈皱着眉头甚是忧心地问道。
“雷哥为人宽厚,对他的弟子虽说严厉些却是关爱有加,那些弟子也一向敬重于他,必不会对干娘说谎的。”
“这么说雷儿必是会遭不测了。”祁妈惊恐地看着采莪,“咱们要不要去一趟威远镖局,探寻探寻……”
“去了又能怎样,如果引起他们的注意,或许对雷哥更为不利……”
听了采莪的话,似乎此事对于她们二人已是毫无办法,祁妈忍不住抽泣起来,“这孩子如此倔强,当初若是答应了与香菱的婚事,不只不用风餐露宿的去受苦,还可有享不尽的福分。”祁妈叹口气怨道:“现如今可倒好,命都要丢在那荒郊野外了,咱们这孤儿寡母的,又能想的出什么法子来相救于他……”
半晌无语的采莪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她俯身跪在了干娘面前,“干娘,我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