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按照莫鸢的嘱咐,一路上了勒霞,在霞帔殿外截住豹冕道,“老君阁侍仙忘川见过太常妇!”
豹冕早已听莫鸢念叨过这个小仙多次,上回探望小蝶时只是匆匆见了一面,此次仔细打量了,倒是生得光洁白皙,色转皎然。豹冕心中暗自想着:鸢儿的眼光倒是不差。随之和善道,“你这是来寻太常的么?他在穷其殿中。我去唤他。”
忘川连忙作揖道,“太常妇误会了。小仙前些天去南疆核对仙丹配料,此番是受鸢儿之托,来拜访太常妇的。”
“鸢儿?”豹冕欢喜道,“我正想知道鸢儿在南疆过得如何呢。快进来说话吧。”说着引路带着忘川入了霞帔殿。
忘川恭敬道,“鸢儿也是甚为想念太常妇。所以托我将一封家书献上。”
豹冕微笑着接过书信,拆开来,读着读着脸上逐渐失去了笑容。过了一阵,她将那书信在熏香中焚毁了,脸色铁青道,“这书信中所言,你可是尽数知道了?”
忘川谦逊道,“文儿之事、换挂之事,还有小蝶之事,样样属实。至于蟠桃会一事,小仙并不知晓。”忘川从身后亮出檀木香盒道,“唯有此物,是西王母神尊嘱咐小仙带给太常妇的。”
豹冕眉头紧锁,接过了香盒,缓缓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堆和当年莫天禅送给自己的一模一样的花簪,翻过来,背后刻着每个仙子的名号。豹冕的心一冷:原来当年母亲冲上来打落我的花簪,是知道他早就对别的仙子。。。。。。枉我还信他说的这是独一款,还特意刻上了我的名字。豹冕再想道方才信中所说,只觉得天崩地裂,气血瘀堵。
豹冕的双手颤抖着合上了香盒,脸上突然浮现出一幅坚毅的神情,像极了西王母,“鸢儿是我的心头肉,文儿这孩子又如此乖巧。说吧。你们要我怎么帮你?”
忘川没想到豹冕这么快就同意了,急忙凑近了豹冕一阵耳语。语毕后豹冕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七日之后是我的生辰,你们就那天午后前来吧。”
就寝前,莫天禅假装不经意地看了豹冕一眼道,“听说今天老君阁差遣了忘川前来。为夫忙于事务,辛苦夫人接待了。”
豹冕轻快道,“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刚从鸢儿那边验了仙丹配料,正好鸢儿这孩子有心,想着给我的寿辰带些礼物,便托付他一并送来了。我也跟你念叨过好几回了,鸢儿一直对这个忘川颇有好感。”
莫天禅妩媚一笑道,“夫人的生辰可是大事。你放心,为夫已经在百忙之中安排了寿宴,到时让勒霞上下齐来恭祝。”
“不用这么铺张了。”豹冕淡然道,“小蝶这孩子才仙逝不久,大办寿宴不合礼数。我看就你与我一同在穷其殿吃一顿家常便饭吧。”
莫天禅立刻接话道,“哎呀,还是夫人想得周到。也好,近来我们也少有一同用膳机会。就照夫人的意思办吧。”
豹冕回敬了一个微笑,心中暗想着:我就知道你根本什么也没有张罗。你如今满心只想着你那点勾当,若不是鸢儿和小蝶张罗,这些年哪里还有为我贺寿过?
居延城内,融冰殿中。司马微看着镜中自己那精致的灵蛇髻上珍珠钗蜜步摇,映衬着自己的肌肤也多了一抹亮色,不禁满心欢喜,对着身后的紫烟道,“紫烟你可真是心灵手巧。我还从来没梳过这般别致的发髻。”
紫烟含笑道,“仙子你喜欢就好。明日我再给你试试东境的梨花妆。”
司马微满眼含笑道,“我可是得了个宝贝。难怪你们东境的仙子都那么水灵。”
紫烟的眼中透出一丝凄凉道,“可惜小姐在世的时候,从来不喜装扮。我这一身手艺,倒是也没什么用武之地。”
司马微叹了口气,安慰道,“哎,说起这个我也是一肚子伤心。你看看这些日子来,翀儿日日思念嫣儿,恨不得随她去了,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紫烟眼中含泪道,“我还记得翀儿小时候赖在白萍洲,死活不肯与小姐分开的样子呢。小姐在八千云月中呆了那么久,想必他俩的情感比小时候更好了。”
司马微双目圆睁道,“怎么?嫣儿没有告诉过你么?嫣儿可是翀儿的心上人。”
“什么?”紫烟惊讶道,“我只当他们两小无猜。小姐倒是一直当他是个孩子。她心里似乎一直对擎苍王有情。”
“你看看,”司马微道,“我就知道是这样。哎,嫣儿劫难前,翀儿已是与云叔尊交了底,还来不及努力,嫣儿已经。。。。。。”司马微打住道,“算了算了,还是莫要再提这些伤心往事。我去一下膳房,让他们加上些元气骨汤给翀儿送去。再不补一补,他该撑不住了。”
紫烟连忙道,“小姐在世时,最喜研究仙品功效。我跟着也略知一二。不如我替仙子去膳房督循吧。”
司马微喜悦道,“紫烟,你来了可真是太好了,我总算有个帮手了。”
紫烟离开后,司马微行至中庭,准备预热了中庭的火渠,为立冬做准备。突然,一个侍仙跑来道,“启禀仙子,勒霞峰朱厌太常前来求见。”
司马微一怔,心中焦灼了一阵,轻声道,“让他进来吧。”说着转身回到殿中。
不一会儿,莫鲲一身金缕直缎入了殿中,满脸笑容道,“微儿你今日真是别有风致啊。”
司马微脸上一红道,“太常谬赞了,不过是换了个发髻。”
“这看着,像是东南圣境的发式啊。”莫鲲柔媚道。
司马微想到缺月与紫烟一事,停了片刻道,“哦,我就是图个新鲜。”
莫鲲赔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如今已执掌了东境,此次给微儿你带来了好些东境花钿。”
司马微略微紧张道,“太常有心了。你大老远前来,不会就是给我送花钿的吧。”
莫鲲邪笑道,“这跨过冬去,便是仙界四海战神大会了。父尊让我提前将南疆需要交付西域的春种仙品都确认了,回去便要闭关修习了。这些事,毕竟鸢儿刚接手不久,还是不够熟悉。”
“太常为东南圣境尽职尽责。”司马微抬头道,“只是有一事,不知太常作何解释。”
莫鲲好奇道,“微儿但说无妨。”
司马微怯怯道,“听说白萍洲有两个仙子为太常献舞,一个陨命,一个逃逸。可有此事?”
莫鲲心中一惊:看来西域果然与东境往从过密。突然做出一副无奈状道,“哎。这事本来本尊不愿提起。不过微儿你问起,我还是如实相告。我本是奉命查验东境之中可还有残留异禀,所以才唤了她们前来。不想二人将隐元君一家遭难之事牵罪于我,竟然暗中行刺。我也没想到还手会伤到她们。然我并未将她们的行径秉告天庭,也是希望天庭不要将东境罪加一等。”
莫鲲说着解开了前襟,露出一个巨大的伤疤,“这便是当夜被利器所伤。”
司马微还从未这样见男子裸露胸膛过,含羞低头道,“太常伤成这般,可会影响四海战神备战?”心中早已乱成一团:太常所言与紫烟所说完全倒了个个儿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莫鲲邪魅一笑道,“这点小伤倒是不碍事。再说我们勒霞有上好的丹药,在南疆仙品加持下如虎添翼。”莫鲲假装不经意道,“倒是我听说翀儿日日为文其嫣憔悴,这样下去,如何应战?”
司马微叹息道,“可不是么。我也正为此事担忧呢。”
莫鲲连忙取出一包熏香道,“哎,我与翀儿又何尝不是同病相怜。夫人过世后,我也是日夜憔悴。好在有这勒霞固本薰香调理,才慢慢振作起来。你不妨让翀儿一试。这西海战神少了翀儿,本尊就算胜了,也是鸡肋啊。”
司马微接过熏香道,“太常你也莫要过于伤心。这个法子,我试试吧。”
莫鲲笑道,“那本尊就先告辞了。”说着贴近司马微道,“四海战神会之时,微儿你可是一定得来观战啊。”说完转身离开,只留下司马微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她摸出那玄石,心中想着:看太常这模样,又不像能做出那种恶事之人。他还这般关心翀儿,赠熏香供他调理。司马微啊司马微,你到底该如何处之?
莫鲲出了殿,心中暗自盘算着:果然还是个蠢货,三言两语就骗过去了。正想着,突然看见远处紫烟缓缓走来。
莫鲲连忙躲在树后,一路看着紫烟入了融冰殿:好啊,看来探子的消息很准确,你果然在这。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啊。本尊绝不会再让你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