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的,奶奶去陪爸爸妈妈生活了。
中年丧子,一夜白头,老年丧夫,和孙女相依为命,劳苦一辈子的奶奶还没有等到方怀夕大学毕业就离世了。
方怀夕太害怕世界上只剩自己,开始默默把好友留下的哥哥当做自己的责任,即使他们没有相处太长的时间,即使没有得到柳霁远的认可,方怀夕依然把柳霁远当做半个家人。
车辆朝着方怀夕设置的目的地行驶着,路遇红灯车辆慢慢刹停。低着头的方怀夕看着伸过来的手掌上放着两块巧克力糖,是以前柳玥经常会带给自己的。
方怀夕伸手抓过糖果紧紧地握在手里,有点不舍的吃掉。
抬头看到前方红灯已经在倒计时,方怀夕耸耸肩装做没有事情赶紧解释道:“我没关系的霁远哥哥,奶奶已经陪了我十几年了,一直在想念爸爸妈妈,这样子他们可以在另一个世界相聚了。”说完还看着柳霁远笑了笑。
只是一直在拨弄挂件的手出卖了她的内心。
车辆开出市区往郊区开着,道路变宽,路两边的建筑物成了高大的写字楼和高层住宅,与老城区狭窄的道路和富有烟火气息的居民楼形成鲜明对比,像是两个世界。
方怀夕给柳霁远讲解着周边的变化。城市扩张,旧村改造,乡间土路拓宽变身成柏油大道,农村渐渐被高楼大厦取代,高架桥纵横林立,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涌入这里。
方怀夕的家正是位于当时旧村改造后的回迁小区里。没有传说中的一夜暴富,手握几套回迁房。原本种满花花草草的农家小院变成了几十平的小房子,赖以生存的土地变成一次性补偿金。
在时代发展的这架马车上,没有人可以阻碍车轮的前进,历史的车辙变成一个个标签烙印在每一个人身上。
一几年时方家处在规划的拆迁范围内,他们配合政府拆迁顺利签约,得到一些经济补偿金,后面分的两套小户型房子。
为了方怀夕上学方便,爷爷奶奶在爸爸妈妈走后继续经营着他们留下的早餐摊,带着方怀夕租住在老城区。
在两位老人的用心经营下,早餐摊渐渐有了固定老顾客成了卖包子的小店。高中时爷爷因为过度劳累,生病后身体快速垮掉不久就离世了。
爷爷生病那段时间,奶奶一边在医院照顾爷爷,一边不放心还在走读生的方怀夕,家和医院两边跑。
中途遭遇房东急于卖房子,需要尽快搬离出去。于是乎搬家收拾屋子的重担只能落在方怀夕的身上。
柳玥意外得知了这件事后,求助了柳家爸妈,后来柳家人帮忙一起搬家,主动提出可以方怀夕可以和柳玥一起上下学,两个人做个伴。
那段时间方怀夕在柳家感受到了特别多的温暖,柳家父母把方怀夕当做自己的小孩在照顾。
和老师了解方怀夕在学校的学习情况,买双份的辅导书,在犯错的时候和柳玥一起被罚,在进步的时候受到表扬。甚至连在国外的柳霁远,寄回的礼物里面永远都有给方怀夕特意准备的小心意。
等爷爷走后奶奶关停包子铺重新支起了早餐摊,陪方怀夕直到高考结束。高考后方怀夕和奶奶搬回到这里,还没等她毕业工作开始挣钱照顾奶奶,去年以为不能说的原因放开后一场大感冒也带走了奶奶。
在没遇到柳霁远前的方怀夕以为这个世界她成了孤零零一人。
车辆被小区门口栏杆拦了下来,车辆信息无法识别。因为小区里面的租户较多,为了保障秩序没有录入信息的车辆不准放行进入小区。
方怀夕行先下车,敲了敲柳霁远的车窗,不等完全玻璃落下,方怀夕的半弯着身子看着露出了半张脸的柳霁远说:“霁远哥哥,我感觉还是带你去我住的地方看看比较好。
哪一天我找不到你了,等你想起我的时候还可以来找我。我一直在这。永远都有不会离开。”
方怀夕永远会在原地等着你,等我找不到你了,等你发现落下我了,可以再回到原点,我们终会相逢。
柳霁远把车停靠在路边的停车位上,跟着方怀夕的走进小区。方怀夕主动介绍其自己这两年的近况。
当时想留在这座城市,希望的以后如果有机会得知柳玥的消息可以再祭奠一下她。
高考成绩一如往常,没有超常发挥出现奇迹,但分数足够报考东城大学,于是方怀夕选择自己最喜欢的历史专业,顺利去学。今年已经大三下学期了。
今天在电影院偶遇柳霁远实在是意料之外。
大学三年方怀夕无数次站在柳玥的家门前,从来都没有听到房间里有人,探寻到一丝居住的痕迹。
时不时地去那里站一下已经成了方怀夕的的习惯,想家的时候去看看,受委屈的时候去看看,无聊了开心了都会去看看,但从来都没有遇到过柳霁远。
方怀夕一直以为柳霁远出国留学后没有回来,一直长居国外。今天见到他一时之间不敢相认,害怕自己太过思念出现幻觉。
方怀夕意识到自己还没有询问柳霁远的联系方式,这次可以在国内待多久,什么时候出国是不是打算长期在国外发展了。
方怀夕走路的脚步顿了顿,明明穿过广场就可以到的,但是选择带着柳霁远走远路,绕了一下广场。
方怀夕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便直接问了柳霁远:“霁远哥哥,我大学的时候时常会去职工公寓那边跑,但是一次都没有遇到你,你是不是毕业后就长居国外了?我们可以添加一下联系方式吗?我不想以后都找不到你。”
柳霁远掏出手机和方怀夕交换了联系方式,告诉方怀夕他一直住在东城。最开始的回国因为工作繁忙索性住在了公司周边。
后来公司步入正轨,因为不能说的原因,东大时不时封校实在不太方便,回去的时间都是在学生放假的节假日,偶尔的回去打扫一下房间,拜祭一下家人。
有次柳霁远似乎在校园的食堂前遇到过一个和方怀夕的很像的,但是那个女孩子转眼间进了食堂追过去已经看不到身影了。
上天就是这么巧妙地安排,有心寻找不见踪迹,无心插柳柳成荫。
不管怎么绕路总会到达目的地。
走到方怀夕的单元前,她告诉柳霁远自己家的门牌号,站在楼下的带着他柳霁远的数着楼层,辨别哪一个窗户是自己的家。
方怀夕和柳霁远道别,叮嘱他回去开车慢点,到家记得给自己报平安。
走进楼道马上要转角的方怀夕被柳霁远叫住:“夕夕,办理完后事国外还有事情,出国前我曾去你之前住的地方找过你,想带你去拜祭一下爸妈和玥玥。
和他们的最后一通电话,还提到你,不知道你和玥玥考得怎么样,该怎么去填报志愿。
之前的房东说你们退租回家了,不清楚在哪。
玥玥他们的手机报废掉了,我找不到你的联系方式。
夕夕,我好像把你弄丢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