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顶下来,小语拿上岳波准备好的东西进了洗手间洗澡洗漱。她和同桌不熟悉,更不知道他的为人,但她在他家在他面前,似乎没有一丝的害怕和担心。
大概是自己长得太安全了吧。
从洗手间出来,小语用浴巾挡着身子而匆匆进了客房,到了房间,虚关上门,探出一个头来,“衣服裤子太大了,不好意思见父老乡亲,我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另外,今天辛苦你了。谢谢。”
“好,晚安。”岳波看过来,简单地应了一声。
小语关上门,随手打了反锁,跑到床上躺下,才发现床上铺了一套碎花四件套,应该是岳波在她去洗澡的这个时间段更换上的。
别看他平时跟一个闷葫芦一样,但不得不承认他生活的能力很不错,从他家的布局上都能看出他是一个讲究的人。
她躺在床上,即便她困意很浓,但她在闭上眼睛的时候就不由得想起那些画面。
那个“奶奶”一看就不是善茬,一看就是希望她死无葬身之地的人。静姐虽然没有清晰地告诉她是如何被养父母带走的,但她能感受得到与这个不喜欢她的老妖怪有关联。
明天该怎么办?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她的心乱如麻,唯有逃避才能度日。
养父母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回去已不可能,不回去又万般艰难,这个老太婆可不会轻易放过她,又如何去面对“他们”?
在她的心里,他们就是父母最好的朋友,是世上最难得的亲戚,是除父母和哥哥之外,对她最好最好的叔叔阿姨。
突然有一日,他们变成了抛弃她的父母,这样的转变,她哪里能接受?
她从床上坐起来,双手抓着头发,白天刻意隐藏的情绪爆裂而出,所有的伪装正在一步一步地走向瓦解。
她到底是受伤了。她被人抛弃,而后又将养育自己的父母抛弃。
她跟他们有何区别?
接着,她下床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一看,对面的楼栋还亮着依稀的灯,亮着灯的房间里似乎还有一个人在挑灯夜读。
如果一切是真,那么她的使命就是变得强大,唯有如此,才能去奉还养父母的十三年之恩。
站在阳台的岳波往左边看去,正好看见了站在窗前的小语。他没有打招呼,而是来到了客房敲门,“小语,睡了吗?”
听见了敲门声,小语扭着身子看了一眼,心底激了一下。
她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地走到门边,打开了门,“怎么了?”
“肚子饿不饿?有点想吃烧烤,一起去?”岳波问。
小语抬起手来看时间,“可是挺晚了,明天还要上课,你确定还要去?”
“想去。”岳波不想让她独自呆着,这种自我钻牛角尖的事他太熟悉了。
小语随手关上房间的灯,“走,想吃就痛快的吃。这次我请客,但是得先让你付钱,等我以后还你。”
“下次你请我。”岳波拿上钱包钥匙等着她出门。
两人出了小区,走了一段路,才找到了一家看着还不错的烧烤店。
烧烤店的生意不错,八张桌子只剩下一张空位。
两人来到摊位前,一连点了十几样吃的,小语没打算省钱,就想把自己吃成一个傻子,然后一觉睡到天亮。
岳波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一字不提,他便一字不问。
小语很庆幸同桌是一个少言少语的人,从两人碰见开始,他从来没问过她为何逃离医院,为何不愿意回家。
两人吃了两个多小时,边吃边聊,大多数是小语在说,说她小时候的事和读书时的一些趣事。
而岳波绝对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不停地露出惊讶之时,还特别发出羡慕她的人生经历。
吃了烧烤,回到家里已是凌晨2点多。小语重新刷了牙洗了脚,便很快进入房间睡觉了。
次日一早,小语自然的醒来,状态要比预期好的多,晚上也没有多的梦境。
像往常一样,她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做运动,习惯于早起,习惯于运动,习惯于告诉自己要坚强。
岳波从厨房出来,看见小语在阳台做扭扭跳跳,便打招呼,“早安,小伙子。”
“我还像个小子?”小语往阳台上的镜子一看,“是也蛮像,尤其穿着你这身衣服。”
“不像,怎么都是一个女孩子。”岳波手指着餐桌上的面条鸡蛋和牛奶,“快来吃早餐吧。”
小语走过来,看着桌子上的早点,不由得夸赞:“你挺会照顾自己。”
“当然。今天去上课吗?”岳波问。
“我……我没想好……”小语没说下去,而是嚼着鸡蛋,不停地嚼着,蛋黄似乎有意针对的塞在她的喉咙里不下去。
“喝点牛奶。如果不想去,就不去了。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走走?这样的天气很适合出行。”岳波嘴上细绵绵的问着,实际上却帮她做了决定。
“好。”小语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她知道,就算她回到了课堂上,她也听不见老师的声音,与其低效率的学习,不如先想清楚再决定。
“吃好了,我们就出发。”
“准备出发。”
“骑摩托车去?”岳波问。
小语一阵小惊讶地问,“你会开?”
“当然。”岳波站起来去拿摩托车钥匙和头盔。
而小语则很快收拾好餐桌上的碗筷和食物残留物。
两人骑着摩托车出发了,出了城区,来到了郊区。
小语坐在摩托车后面,与岳波保持着一些距离,“小暖,你经常来这儿吗?”
岳波微微向后转去,扯着比平时大很多的声音说,“对,经常。”
“你别往后看,小心开车,我怕。”小语心里一叮咚,急忙叮嘱。
岳波没有减速反复加了速度,“放心,相信我,有没有一种飞翔的感觉?”
“慢点开,安全第一。”小语紧张地抓着摩托车的座椅。
呼呼的风声拍打在小语的身上,吹乱了她的头发,也吹乱了她的心。
经过了一段路途的跋涉,金色海滩就像一个英姿飒爽的英雄出现在他们眼前,岳波将摩托车停好,望着前方:“喜欢看海吗?”
前方的沙滩上有许多的游客,而这里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小语忍不住问:“为什么选择在人群少的地方看海?”
“人多的地方,少了海的味道。”
“原来这样。”小语知道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可她难过的时候,却喜欢把自己丢在闹市里。
“我是这样觉得。”
看着望不到头的茫茫大海,小语想到了一句话: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她不该这样纵容,哪怕别人抛弃她,嫌弃她,如果再因为这些而为难自己,就是因小失大。
…
李泽看着五班里的那个空位,心底不免有些失落,她去哪儿了?飞飞和陈平都不知道,就连夏东也不清楚。
难道她回到自己的家乡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回去,发生了什么事?
她和冰人脸都没来,是约好的一起还是凑巧?
他们如别人所说的在一起了吗?他越想越心乱,心再也没办法安静下来。
……
小语踩着细细的沙子走到海边,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大海,海水一波又一波的翻涌上来又退去。
“我们跟海浪比赛如何?”岳波提出来。
“好。”
当海水翻上来时,两个人向岸上跑去。等海水退去,他们又走向海里。
就这样玩了许久,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们没有幸免地把衣服裤子弄湿了。
爬上岸后,小语滴咕:“衣服湿透了,不感冒才叫怪事。”
“大不了一起感冒呗。”岳波轻松愉快地说。
“感冒还一起?”小语摇了摇头,大步走向摩托车的地方,“小暖,快点跑,我们赶紧回家换衣服。”
“车后箱有一套衣服,你不嫌弃的话,可以暂穿。”岳波暗中笑了一下,“好不好看,我保留意见。”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有漂亮过。”小语忍不住打击他一下,“不像你这只有思想的花瓶。”
“其实,你……”岳波想说她一点也不丑,但他却停住了。
“快点,我不想生病。”小语怕极了,感冒带来的头痛会是平时疼痛的几倍。
来到了摩托车前,岳波拿出一套衣服,指着一个方向,“那里有一个洗手间。”
小语拿上衣服,就跑去了洗手间,过了没一会儿,提着打了一个结的裤子出来,“你不觉得我在唱戏吗?”
“不像,还挺好。”岳波笑了一下,“出发回家,我送你回去拿衣服。”
“不要,我不想回那里。”小语坐到摩托车上,“我去店里买一套衣服,可能还要问你借点钱,我会尽快还你。”
XX:同学,小语还好吗?
岳波看了她一眼,回复到:她的状态还好,还有一些逃避,让她放松放松吧。我一直看着她,你们放心!
XX:谢谢你,麻烦你多多照应,她要是有什么新的打算,麻烦你第一时间通知我。她有过车祸的经历,希望你能不让她单独出门。你的大恩,我们会永远记得。
岳波:她是我的朋友,请放心。
看了短信,贾云总算放下一些心来:“只要不消失,不消失就好。”
“上次小语初到城市,没有同学和朋友,现在有自己的小圈子,她不会无缘无故闹失踪。”谭静安抚道。
“如果她想回墨家村,就让她回吧。”贾云若有深思地说,“找到了她,我的心病也算解除了。我们没有带过她几天,她对养父母有感情,对那一个家有情谊,这都是能够理解的事。”
“她不会回去的,既然她得知自己的身世,她就更不可能回去。”谭静知道表妹一定会在这里。
……
回到岳波家,小语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坐在阳台上,逗水池里的乌龟:“乌龟先生,你好啊!你每天呆在这里,会不会很不开心?你的天空应该是在海里吧。别人都说你爬得慢,但你还是跑过了兔子。还有,你要比蜗牛先生爬得快。所谓,一环扣一环,一物降一物。”
听了一会,岳波捧上一盘凉拌凤爪,“我做的,吃一个看看?”
小语看着碗里的鸡爪,口水都快流出来,抓了一个鸡爪开吃,一股辣味袭入她的味蕾:“妈呀,这什么辣椒,辣味这么威猛?”
“你不吃辣?”岳波赶紧吃了一个凤爪,“还好,不算过分。”
小语连吃了两个鸡爪,辣着她眼睛冒泪花,“太辣了,我要喝水。”
“受不了就不吃了,等我几分钟重新加工一下。”说着岳波将鸡爪端走了。
小语被辣得兮兮痴痴的,连着喝了两杯水才好受一点。
岳波将鸡爪用开水洗了一遍,再调了一下味,再端出来。
这一次辣味少了很多,味道也刚好,小语津津有味的吃着。
“喜欢多吃点。”岳波看着她吃的开心,便十分的满足。
“你太优秀了,愿意动手不说,还能做的一手好菜。”小语边吃边感叹。
“过奖过奖。”岳波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原来他也不是这么没用。
就这样,两人一起翘课两天,直到岳波的母亲打回电话问他为何旷课,小语才被迫地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