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烟，班主任让你去她办公室一趟。”班里一位同学从教室门口进来对着顾烟说道。
顾烟点头笑道：“哦，好，谢谢。”
她去向办公室的途中刚好经过高一一班门口，苏慕白和一个温柔优雅的女人从一班教室出来，她默默地退到身后，前面的话语隐隐约约传进耳中。
“慕白，真没有必要觉得遗憾，我也知道你每天学习挺不容易，你每天学完睡觉都挺晚我和你爸爸也都看在眼里，最起码我们是真的努力了啊。”
她又说：“你也没有必要为刚才你老师在家长会上说你的分数下滑而觉得我和你爸爸会批评你，分数高低这个东西也是有很多因素，我们都能理解。”
她还说：“我之前就说过，我会尝试理解你的所为，尊重你的想法，思考你的不易，那妈妈今天也希望你记得，我们永远都会是你后面坚强的后盾。”
她的脸上都是柔情，温柔到骨子里。
苏慕白笑起来整个人都是温暖的，他的言语感激诚恳：“妈，谢谢你。”
“一家人客气什么，还有你爸爸，回去记得也谢谢他。”
“嗯，我知道。”
苏慕白和他母亲走到楼梯口下楼，顾烟上楼去办公室。
*
记忆中苏慕白他母亲温柔，父亲她没有见过，也许和善也许严厉，毕竟养出来了一个温和有礼待人谦和的他。
顾烟忽然好奇，他的家庭平时都是怎样的相处状态？
她看着苏慕白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坐下，他手里拿着取餐号在等餐，她来回想估计他是带走的，因为他最近刚报了辅导班。
顾烟看了看店里的人，挺多人得等一会，也不知会不会耽误他时间，她思虑再三组织语言问：“同桌，你说这个世界有一成不变的爱情吗？”
“啊？”
“我是说，苏慕白，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一成不变的爱情吗？”顾烟眼睛坚韧有神，身上又带有一丝无助，就这样看向他。
苏慕白一阵恍惚，移开眼睛看向别处，许久不曾说话。
短短几秒，对于顾烟来说像极了凌迟，她低下头心想要不算了，其实也挺不礼貌，她笑着抬头正打算用开玩笑的方式化解尴尬搪塞过去，还没说话苏慕白开口道。
“当然有啊，肯定会有的。”
苏慕白没有问顾烟为什么她会问这么突兀的问题，没有好奇没有犹豫没有给她难堪。
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由来她愿不愿意说，那么他也就没有问。
顾烟在套问他，可他那么好，言谈举止为人处事任何一方面，以至于她自己都觉得他们之间的差距之大。
她并没有转移话题：“真的吗？一成不变，从谈恋爱到家庭，直到老去，一辈子？”
苏慕白游刃有余，像是从小应付惯这种刁钻问题，他的脸上已经没有刚开始的局促。
他微笑：“一辈子太长，这个我也说不准，但，我身边还真有将近二十年都一成不变的爱情，不但不减少相反还有点日益增加的意思。”
顾烟没有接话，心想，就是了。
“我爸妈，你可能不认识，他们之间就是这样，他们的婚姻到现在加上今年的话快二十年了，他们还是一如当初将对方放在心里第一位，我都撼动不了。”
“我还记得，之前我妈跟我说，她和我爸初识是在学校里，他们同届上大三，跟偶像剧的情形一般，她回女生宿舍的必经之路就是从操场路过，操场入口我爸他刚打完篮球回宿舍，两个人就这样迎面撞上，篮球弄脏了我妈的新买的白衣服，我爸肯定会赔啊，就这样两人相识，一个赔衣服，一个等着赔衣服。”
“我妈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说话都温声细语的，她说，其实她第一时间想的是撞到的人会不会有事，根本就没有想到衣服，就算弄脏了回去洗了就行怎么能让别人赔呢，但我爸说，他当时撞到我妈心里都是歉疚，看到她衣服弄脏了就想着给别人赔一件，我爸坚持给她赔，我妈起初不让执拗不过就给他说了衣服的尺码，然后两个人留了联系方式。”
苏慕白的话语使顾烟不由自主地脑海里构思着场景，她眼光直看向对面的人，他好像在回想，嘴角带着笑。
“再然后，相识相知相爱，大学毕业就结了婚，没有多长时间就有了我，我爸看我妈生育太过辛苦，两个人就没有要二胎，我妈还说，她当初生我的时候我爸还哭了呢。”
苏慕白说到这里笑了笑。
“不知道在你那里洗脚算不算爱情，自打我记事开始，我爸就几乎每天都给我妈洗脚，我爸说，我妈天生体寒常年四肢冰凉，每天洗脚对身体有益，所以洗完澡都会再洗一遍脚，我爸还说，他起初只是每天督促后来看我妈觉得这事情实在麻烦，便就每天都帮她洗一直到如今。”
“哦，对了，我爸有的时候走路不太看路，我小的时候有一次我们家三个人正打算出门，我爸不小心撞到了门上，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我妈急，我妈嘴里说着数落我爸的话语，手掌却放在我爸的额头上轻轻的揉着，生怕弄疼他，我爸看这情形一个受伤者嘴里不停说着‘没事没事’安慰我妈，我当时就站在他们俩旁边，我就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苏慕白这段话语刚说完，他的餐就好了。
他的家庭和睦圆满幸福温馨，她想，只有这样的家庭才能养出来那般美好的苏慕白吧。
没有轰轰烈烈，都是平平淡淡。
“顾烟，我是带走的，我先走了。”苏慕白右手提高手中的袋子向她示意，“还有就是，真的有那种感情，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会这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走了，下次见。”
“下次见。”
顾烟点头，看着苏慕白一步一步离开她的视线，脸上的笑容也随着苏慕白的离开消散。
‘叮咚’消息传进手机，顾烟看向屏幕，一条推销短信。
但短信上方，几分钟之前的微信赫然而见。
“那行，你自己要多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话语之中的关心迎面而来，顾烟握了握手机，息屏。
就这样走一步算一步吧，总要面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