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精灵：无神之地
零翎被她突然提问问住了，回道：“她，是谁？”
小人鱼脸上瞬间失望，如凋落的花，她轻咬莹唇，说：“不知道……我没见过她，但是我们知道，她很好，她在保护我们。”
“那你怎么知道她的？”零翎反问道，他心中已经对这个‘她’有了人选。
“她就在我们族群中。”
“能带我去见见她么？”
鱼人少女立刻点头，好似就是为了这样零翎见‘她’才一直跟着他们，她摆动鱼尾，向虚海的一处游去。
两人赶紧跟上。
“你们在说什么谜语？”林镜离听得一愣一愣，根本不懂他们说什么。
零翎不看她，只回道：“我怀疑那个‘她’是海之女神。”
“你是说她复活了？！”林镜离十分吃惊，“你不是说她抵抗枯萎死了吗？”
“如果我告诉你，这些人鱼本该是两万年前就灭绝的生物呢？”
“……嘶。”林镜离轻吸一口冰凉的海水，不可思议道：“那就不是没有可能了……”
前往人鱼栖地的路程很漫长，林镜离显然是十分喜欢这只小人鱼，一路上话问个不停。
“欸，你叫什么？”
“椒，椒玉。”
“你的尾巴好漂亮，我可以摸一下么？”
“……”
“可以么？”
“可，可以。”
“好耶……哇呜呜！好滑哦。”
零翎如果手里有表情包，一定是发黄豆再配上一句‘差不多得了’，但是小鱼人看起来并非排斥林镜离，是不熟悉才产生的羞愧感。
他记得历史里记载的人鱼，是欲望旺盛的族群，这种混身上下充满诱惑力的种族，对人类男或女都有极大的杀伤力，而这也是他们灭绝的原因之一。
“你的眼睛好漂亮。”
“腰好细哦，嘴唇发亮欸！”
“……我可以亲你一下么？”
零翎：！
他连忙隔在林镜离与鱼人中间，微笑着对林镜离说道：“差不多，可以了。”
看她脸上些许落寞，煞是可爱，但零翎还是很坚决隔开了他们，在这样下去，他不是怕小鱼人椒玉有事，而是怕林镜离有事，万一她被鱼人的诱惑力吸引到，那就麻烦了。
这时他感受到一股灼灼目光在看着自己，一转头，那双荧蓝双眸便和他对视，透过这双清澈眼睛，他好似看进了她的灵魂之中，在那片洁净里他好似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也正是这个东西，成为了他们目光的牵线，让他们久久对视。
“喂，你还说我，你自己不也这样！”林镜离打断道。
零翎回过神，眉头却微皱了，他只希望是错觉。
椒玉身上，好似有他前世的力量。
记得芭娜说过，这世界上的人，都在夺取天上神明的力量！
他轻摇头，只将这感觉归到这片海洋的奇异，也是海之女神的身上，然而他也说不到其中联系。
他倒觉得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于是继续下探了更深，他们看到了海底。
眼前一幕让零翎呆住了，骸骨，到处是无比巨大的骸骨。
“这骨头，怎么像我在海上遇到的巨鲸……”林镜离突然想了什么，说道：“对了！我刚才在这里遇见了那个天使！”
零翎是看到那道白光的，他本就觉得奇怪，结果救林镜离情况紧急他给忘了
“……怎么现在才说。”
他一股脑将林镜离带到海下，现在就算回去找，显然是没用，心中在为阿缘的灵魂担忧，不知道那个天使神性仪式进行到哪一步了。
“你们的是那个散发魔音的人么？”椒玉从他们的话听出了东西。
“你知道什么？”零翎连忙问。
“嗯，这些大鲸鱼，就是来找那个人的，他们忍受不了她散发的那种声音，每次这个时候，它就会来到这里，然后就再没也没回去了。”
林镜离插嘴道：“那个鲸鱼听到了那个声音之后，就像发疯了一样！”
天使的魔音污染了它们的神智，它们知道如果回去会给族群带来伤害……零翎不禁感叹这些海中巨灵的伟大，可是他又有一个疑惑，照前世记忆，这些巨鲸，应该生活在深海，它们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这片海，发生了事情……他最终只做了这个判断。
“越来越热了。”林镜离下意识说。
零翎也发觉了，常理来说，海底都是很冰凉的，可是他们下降到这里，海水的温度却接近普通水的常温。
“是海底热流。”椒玉突然说道，她这时也变得哀伤，“要不是‘她’保护我们，我们都快要到岸上去生活了。”
“这热流是哪里来的？”林镜离说了零翎想问的。
椒玉却摇头，“大概在十几年前，海底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了这股热流，我们本来生活在更深的海下，现在已经被这热流逼得只能到这里生活，幸好我们在这里遇到了她，可是最近，她好像快要消失了。”
“我们……快灭绝了。”椒玉说到里已有哭腔。
零翎心头一动，表情似乎吞苦药，在万年之后，这些海中之灵也逃不过灭亡得厄运么。
……
椒玉带着他们来到目的地，这是深海中一片巨大的珊瑚礁，这些珊瑚像树枝一样生长，海底的微光在珊瑚上映射无数光彩，赫然是一片光怪陆离的海底森林。
穿行在密麻的珊瑚林中，零翎思绪突然回到万年前，他第一次来到虚海之时，见到的也是这般美丽的场境。
可那时的海底何等繁华，无数生灵自在游荡，全然不是这等荒凉，如今他来到海底这么久，就没见过几条鱼。
在一株围成了镂空球体的大珊瑚旁，他看到许多人鱼都围在其旁边，他们仿佛不敢远离这颗球型珊瑚。
“她就在这里。”椒玉突然说道。
不用椒玉说，零翎已经感觉到了，那球状珊瑚中，似有一双温柔眼眸微眯含笑在看着他。
无数话语哽咽在喉，最后他只沉声说：“你们找到了她的丰碑。”
他慢慢靠近巨大珊瑚球，那些鱼人见他靠近，带着敌意看他，却都被椒玉安抚下去。
从珊瑚球空处进入其中，这里空无一物。
但他敢确定，这里就是海之女神消逝的最后地方。
这些珊瑚感知到了她的存在，万年来不断生长，将她的残留保护。
他伸手想触摸，故人笑靥犹在眼前。
她哪怕身消魂散，残留的精神一如往常庇护着这片海底的生灵。
他喃喃自语，说出那时海之女神与他说的话。
“海的无量，是慈悲。”